那天发生的事,却是最不清白的。
黄昏时分,他一个人找了处僻静的凉亭,待了会儿,准备离开前,远远看见一道纤白身影,在茂密的枝叶中穿梭。
直到今天,他都没完全想明白,自己当时是出于什么心态才会在她靠近后选择装睡。
那会的天是蜂蜜色的,有股淡淡的甜味,她身上的气息也是,不浓郁,忍冬花香恰到好处。
他能感受到她在用目光描摹他的面部轮廓,她应该比他更紧张,都未察觉到他变乱的呼吸节奏,一快一慢,一深一浅。
怕惊扰到她,他索性屏住呼吸,故作松弛的身体舒展姿势变得越来越紧绷,她在钢线上行走,而他就是她脚底踩着的那根钢线。
唇上传来异样的触感,他没过脑地以为是落花、落叶,两秒后,他神经骤然绷开。
他见过她小巧的舌尖,轻轻一勾,卷走唇边的奶油,无形中撩拨人心。
这是他对她那处仅有的视觉认知,脱离这一感官后,他得到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新奇体验,濡湿、潮热,像行走于热带雨林之间。
她不该亲他。
当然,他更不该对她的过分亲热起了反应。
他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唯有一点是清晰的,那一刻的他,并不想让她停下,更甚至,他想把他自己送进她手里,由她严丝合缝地握着、把控着。
40
等到回忆中断,梁沂洲又花了两分钟时间去比较他们的初吻和刚才她泄愤般的一下有何区别。
然而他大费周章后能品出的只有相似之处,比如酥麻的余感,清甜又酸涩至极的味道,足够让人心脏轻飘飘地扬起、再沉甸甸摔下的冲击感。
不管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都切切实实让他体会到不能自休的滋味。
一定程度上,她形容得其实分毫不差。
在那段无法得偿所愿的时光里,他们任由命运摆布,共同被抛掷于一个难以用道德和逻辑解释的悖论之下,她活得无比扭捏,而他只是一条只会阴暗爬行的蛞蝓。
“言欢,你说的对,我不是你,没法体会你的心情,但不代表你在意的那些事,我全被蒙在鼓里,相反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来得多,可知道有什么用,知道从来不代表能知道。”
梁沂洲故意把话说得弯弯绕绕,想她能听懂,又希望她别听得太懂,懵懵懂懂最好。
他自厌感十足的语气响起后,世界仿佛被摁下静音键,不一会儿,空气里连急促的喘息都消失了,重新被克制拖成平稳绵长的呼吸。
言欢沉默地听着,注意力有些跑偏。
她一直看不透他,就算与他的距离隔得再近,也像云山遮雾,虚实难辨。
今晚,是她第一次拨开了那层美化过后的云雾,触碰到他内在腐烂的肌理,让她不忍,却又痛快。
“三哥这是在承认刚才的话全都属于在自欺欺人吗?”
突然变回去的称呼让梁沂洲愣了愣,导致那声坦诚的“是”脱离了他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