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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鱼目亦笑我(第1页)

鱼钩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钓上。宋回涯自己坐起身来,挥开师伯,往勾子上重新挂了半截蚯蚓,甩进湖中。

宋誓成两手揣进袖口,眼尾斜瞄着她,意味深长地道:“井底之蛙仰头看天,觉得天不过井口之高,便以为登天容易。即便是出了井,站在池边,看着波光粼粼,也不知道池塘深浅。”

“我知道好人难做,可是,我为何要去做世人称颂的大好人?”宋回涯不屑一顾道,“当年我在城门前给那帮狗贼下跪的时候,我就明白,在这世上,道理不管用,尊严也不管用,仁善更是微贱,如山间流萤,天明即灭。只有我剑术够好,我才是勇者怀仁,君子行义。”

宋誓成重重拍了下大腿,表情夸张地道:“好!我不留山真是收了一个天下间最愤世嫉俗的弟子!只不过,你这样深的戾气,坐在河边,连鱼都不愿意搭理你,更妄论仗剑江湖了。我怕你一辈子出不了不留山,去行你的君子义。”

他话音刚落,湖面上的浮漂便往下沉了沉,宋回涯赶忙起身,鱼儿随她拖拽跃出水面,咬着铁钩在空中奋力挣扎。

宋回涯开怀笑道:“没关系,老天爷还是喜欢我的。”

宋誓成很不是滋味地道:“那是因为这湖里的鱼太笨,整日光知道吃吃吃,不信你换个地方试试。”

宋回涯两耳不闻,将鱼放进草篓子里,神采飞扬地挑挑眉峰。

宋誓成气势大幅跌落,不甘示弱,又说道:“以后我收徒弟,一定不收你这样的。我要收一位温厚大气,谦卑有礼,喜欢念书,不喜欢习武的弟子。”

宋回涯不客气地拆台:“那你收个屁。你会念书吗?”

宋誓成继续畅想描绘:“然后我便带着你二人一块儿出去。凡有人问,我就告诉他们,文质彬彬的这位,是我的徒弟。你嘛,其实是我小妹的徒弟,只是托我代为管教。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的教化之功便会传遍武林。”

宋回涯瞥他一眼,弯腰收拾了钓具,往边上走去。

宋誓成意犹未尽地喊:“干嘛啊?哪里去?”

宋回涯愤怒道:“走开!不屑与你钓鱼!”

她换了个位置,整理东西时,不期然发现远处树影后站了个人。一身青衣,悄无声息,抱着剑不知旁观了多久。

宋回涯压低斗笠,盘腿坐下,只当没有看见。

那目光一直追着她,寒暑更迭。

不留山上青峰隐隐,白云闲闲。一到春日,野花遍山红艳,四处一派秀丽风情。

宋回涯十二岁这一年,已习惯在山头上蹿下跳,俨然成了独霸一方的猴王。春分这日,宋惜微忽然将她叫到屋内,同她说,要带她去茂衡山拜师祖。

自宋回涯入山门起,山中常有外人前来走动,或请师父指点武学,或入后山采掘珍贵药材。

宋回涯与他们浅浅打过几次照面。因来人总是对她白眼相看,她自然也懒得热情相迎,两两生厌,彼此未多交谈一句。

是以宋回涯只知他们是茂衡门的弟子,多余的一概不晓。

分明是别派弟子,因着宋惜微纵容,来了不留山依旧是吆五喝六的无赖派头,惹得群情激愤,叫山下百姓们将宋回涯这猢狲都生生看顺了眼。

宋回涯深以为耻——不过是帮废物,几年里扒拉不出一个能打的东西。除却擅长打秋风,唯有眼睛长得高人一等,生在天灵盖上。被与他们相提并论,纵然远胜,也无异于是种羞辱。

偏偏宋惜微极其喜欢这群横着走路的螃蟹精,每每教习结束,都会和颜悦色地夸赞一句:“秀外慧中()”,叫这四个字在宋回涯这里有了第二种写法:一无是处?()”。

于是宋回涯听见茂衡门便不由黑了脸,好比大冬天的一脚踩进臭泥坑里,晦气到头了。阴阳怪气地道:“不留山还要借茂衡门的师祖来拜啊?后山那么多坟冢,却要去别人的地头,难道是欺负咱们山上缺个牌匾?”

宋惜微听得不悦,耐着性子解释说:“不留山与茂衡门渊源颇深,二十年前不留山其实只是茂衡门名下的一座山头。后因种种缘由,开山另立,各行其事。”

宋回涯在山下隐约听过两耳朵,当即了然,嘴快说道:“我知道,贪生怕死的留在茂衡门,舍生取义的入我不留山。”

宋惜微面色一肃,厉声高喝:“宋回涯!”

宋回涯见她发怒,无所用心地一耸肩,赔笑道:“我又不会当着茂衡门的面讲。师父不高兴,我不提就是了。”

宋惜微眉头轻皱,愁容难消,绵着睫毛安静片刻,又细细与她说明:“依循旧例,入山之后,会有一场同门弟子间的考校。你亦不必太过忧心,所谓考校不过点到即止,过后师长会赠礼祝贺,若他们训诫几句,你切勿顶嘴。”

“还有礼物收?”宋回涯一本正经地说,“师父您看轻我了,即便没有好处,我也懂尊师重道,断不会给您丢脸的。”

宋回涯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什么都没收拾,只当是放风游历。

两座山门相隔甚近,可论说排场规模,却是有霄壤之别。

宋回涯跟着师父上山,途中所见是一片繁茂之象,门丁兴旺,络绎不绝,倒是有几分理解他们狂悖的底气来自哪里。

师伯见她看得入神,大掌按在她脑袋上,拧着她的头晃了晃,揶揄问:“怎么,羡慕啊?”

宋回涯烦躁将他爪子挥开,忍着一连串的脏话道:“我羡慕什么?海中巨鲸还要羡慕小鱼小虾?”

宋誓成扯着小妹衣袖戏谑道:“你这徒弟拐不跑。听听,开口就是要驱长鲸吞百川的,寻常人管她这样的叫疯子。究竟是谁教她这么大的口气?”

宋惜微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加快步伐。

师伯又转来同宋回涯告状:“看看你师父这是什么态度!没大没小!”

几人吵吵闹闹进了演武场,宋回涯听着吩咐,混入年轻弟子的队列中。

正午太阳亮得刺眼,宋回涯站在人群后排,对着一排排乌黑的后脑勺,连

()台上有几人都看不真切。意兴阑珊,干脆找了处树荫坐下休息。

半梦半醒之际,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名字,才带着倦意磨磨蹭蹭地起身,穿过人群走上比武台。

上首老者指了个比宋回涯高出半人的少年出列。

宋回涯昏昏欲睡,听见四下响起阵阵议论的嘈杂,稍稍精神了些。先是扭头去看师父,对方无波无澜,不露声色。又转向去看师伯,那个平日里和风细雨的男人,此时难得摆出与宋惜微一般严正的神色,与她对上视线,才有所缓和。

宋回涯心中大抵有数,从一旁的兵器架上随意取下把长剑,不管是否趁手,挽了个剑花,直指对面少年,抬抬下巴。

那少年观样貌起码比她大了五岁,打的该是恃强凌弱的主意。厚着脸皮站上了台,又缺一份自知之明。白长了副好骨架,没点武学的悟性,剑也不会好好握。

想是平日与同门对招都是惯用右手,宋回涯冷不丁给他来一个左手剑,即便只是最过平实的招式,亦将他打得晕头转向,手忙脚乱,挡不住十招便做捉襟见肘,败下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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