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看里监门的意思,这事还是瞒着张婴做的,信任度直线下降。
“你们都收了熊郎君的恩惠,都来粮仓领过粟米和布匹。熊郎君的意思是,这关乎到以后还有没有粟米。好好考虑。”
里监门懒得在费口舌,说到这又指着另外一小撮小团体,“不过你们这几个,平日领了三倍有余的粟米,跑不了的。不用我再多说吧!”
他最后放下一句狠话,起身离开。
东区妇人们彼此愁眉苦脸,粟米和羊,难以抉择。
但她们看向另外一小撮被里监门点名的七八个人时,眼底闪烁着怜悯和幸灾乐祸。
这几人来自隔壁西南区里巷。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因粟米领得多,平时与她们说话声音都特别洪亮。
最喜欢宣称的话就是,他们没有对不起婴小郎君,只是良禽择木而栖,熊郎君人更大方,更得体,他们更喜欢熊郎君。
瞧瞧现在,哈,脸色真真是难看啊!
等东区农户们离开。
原还勉强维持表情的西区妇人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
“这可如何是好?那可是牛,羊啊!”
某位老妇心疼得都快落下泪了,“我家拢共
才一头牛呢。若是没了,家里的地可怎么办。”
“你还有牛,我可是借的官府的!坏了,只怕要被罚去做城旦。要不,我们跑吧。”
“不行。贵族可不好相处,我们拿了那么多的粟米,跑了肯定会以盗窃罪被抓起来。”
原本一直冷漠的妇人摇头,她脸上有块刀疤,“听里监门的意思,不愿意也是愿意,认命吧。”
“咋能就这么认命啊。”
最初开口的农妇情急之下道:“那,那我们去找婴小郎君试试,他可是小福星啊!人那么好……”
其他农户也露出期待的目光。
“啧。你还想靠近婴小郎君?蠢货。”
刀疤农妇冷冷地笑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让儿子去接触婴小郎君,结果被章家那小子率人狠狠地揍了几回。
还有你们,背着我偷偷溜去找婴小郎君,差点没被章母带人打了。
哈,得多亏是章母出手,若是章家老丈,你信不信会直接打断你们的腿。
回去,只死路一条,留在这就死头畜生,自己想吧。”
农户们瑟缩了下,部分人苦涩地认命,部分人还闪烁着不甘的目光。
……
……
这边愁眉苦脸。
相隔数里之外的里巷,在张婴命名的“安详”山庄,一片和谐。
原本“叮铃哐当”捶得响的地基暂缓了。
工匠、工师都饶有兴趣地看着前坪上,十多个从少府借来的大鼎。
大鼎烧得很旺。
完好的豆腐渣被放入大锅中持续煮熟
,已经发酸的豆腐渣则进一步发酵、与其他诸如大豆秸秆,麦麸等饲料,等比例搅拌搅拌,掺和在一起。
等捞出来淋干,再将其做成一个个圆形豆饼,煞是可爱。
惹得士卒们频频探头观看。
“来,这边也可以拿……”
张婴被抱得离炉火远远的,只在一旁负责指挥,笑眯眯地看着老丈们,“不急,都有哒!有何不懂可来问我!”
……
嬴政便衣抵达时,恰好看见温煦的阳光下,张婴正耐心又细致地给黔首们一一分饼。
小小的人站在大石块上,笑容非常的灿烂,嘴上一边乐呵呵地说着什么,两只小手手努力地想提桶子分饼,但他刚一动,立刻会有里民紧张地凑上前主动帮忙。
这些接过饼的里民也是满眼带笑,时不时露出几声惊叹,离开前,还不忘连连作揖感激。
简直就像是上古时期推崇的,一副与民同乐、与民同欢的画面
嬴政脚步一顿。
他沉默地驻足在柳树下,静静地看了好一会。
赵文见陛下的眉头舒展开,心里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