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让我回去吗?”我盯着他目光幽幽道:“打算对外承认我的身份吗?”
外祖父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和你母亲只是神似,长相一点倒不随你的母亲!”
“不随我的娘亲,你还能把我认出来,外祖父,您的目光如炬啊?”我连酸带讥道。
外祖父压了压脾气,沉声道:“你也算是我虞家的孩子,跟我有血缘关系,我自然而然的能认出你来!”
我的眼睛随着他的话语慢慢转红:“外祖父,我在皇宫里的这么多年,一直都希望您接我回去,一直都希望您承认与我有血浓于水的关系!”
外祖父老奸巨猾,顺着我的话道:“你是真的想回家,想让我接你回去?”
我急切的点着头,差一点哭出声音来:“我没有亲人,外祖父就是我最亲的亲人,如果能达成心愿,我死而无憾?”
说着我伸手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他能认出我来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又是谁在他面前提醒,这都是没关系的,只要在我的预想之列,就可以了!
娘亲死的时候,声声泣血,句句控诉,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我娘亲的亲生父亲,可是他却让我没了娘亲。
娘亲是我在这天下里最亲的亲人,是他让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再也无法信任他人。
外祖父眯了眯眼睛,声音温和的些许,没有答应说要认我回去,而是问我道:“你跟北魏的皇太子跟了多久?”
我想都没想的回答:“没有多久,左右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之前我是跟九皇子在雷音寺的!”
外祖父恍然:“怪不得,九皇子是宅心仁厚之人,能把你从皇宫带到雷音寺,想来你是深得他的信任!”
“九皇子已经出家为僧了!”我佯装不敢看外祖父的眼,怯生生地说道:“我是无地可去,只有京城可来,便在九皇子出家之时,一人踏上回京城的路,从而碰见北魏皇太子!”
“所以北魏皇太子对他人所言,你是北魏人都是骗人的?”外祖父目光锁住我,试图从我脸上找出撒谎的样子。
“是!”我的眼泪终于划过眼角:“外祖父,娘亲死了,纵然九皇子对我再好,他也出了家,舍弃了我。北魏皇太子对我再好,也是非我族类,我现在只想回到您的身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求您成全。”
外祖父眼中飞快的闪过算计,反问着我:“你现在跟着北魏皇太子,我到瞧着他看你的眼神,并没有把你当成一个下人看!”
心中暗叫不好,拓跋君叙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丫鬟一样看待,可能在外人看来,这是一种主子和丫鬟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好,一丁点都不好!”为了能和外祖父回去,我不惜抹黑拓跋君叙,哽咽道:“正如外祖父所以看到的那样,正如皇上口中评判的那样,北魏皇太子狂傲自大,人前是君子,人后是小人!”
外祖父端详着我的神色,试图从我脸上找出什么,我让他失望了,他没找到什么,他思量了片刻:“即使如此,你自己去跟北魏皇太子说,你要离开他,而后我在外面接你回去,我会告诉天下人,你是我的孙女。”
我直点头:“只要能回家,我什么都可以做!”
告诉天下人我是舅舅的女儿,是啊,他怎么能打自己的脸,他怎么可能告诉天下人我是她的大女儿未婚先孕生下来的孩子。
外祖父压着眼中的厌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你是最乖的,外祖父后悔至极把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扔进皇宫!”
我努力的扯出笑,噌了噌他的手:“没关系,这些年在皇宫里,我也想明白了,外祖父逼不得已!”
“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理解外祖父!”外祖父欣慰的笑了笑,说的是那么言不由衷。
这顿饭在皇宫吃的食之无味,送膳食依旧是华灼儿,我垂着头颅,佯装不认识她。
她也是不认识我,一切就绪,我和她两个人零交流。
走出皇宫回到驿馆,我就跪在了拓跋君叙面前,把他吓了一大跳,伸手欲来拉我,手碰到我又嫌手忙脚乱,而后负手于背后,“你这是怎么了?有话起来说!”
心头莫名的一痛,昂头对他摇了摇:“皇太子受九皇子之托,照顾奴婢,奴婢理应感恩戴德,结草衔环!”
“近两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奴婢始料未及,故而奴婢想离开皇太子,请皇太子成全!”
说着对他磕了一个头。
拓跋君叙蹲在了我的面前,很轻的拍了拍我的肩头,我慢慢的直起来上半身,他蹲着连续后退两步:“此事与你无关,东晋得十一皇子,我在北魏早有耳闻,他用了短短的四年时间,涉及东晋的朝政,与东晋的大皇子容琚平添秋色!”
“他很讨东晋皇上的欢心,东晋皇上很喜欢他,再加上他的养母是吟皇贵妃,与周边国家来说,东晋皇上迟迟未立储君,这个储君之位,就是东晋的大皇子容璟和十一皇子二选一。”
“所以你不用自责,我知他处处针对于我,是因为曾经你伺候在他身边,他已把你认出,只是不甘心你伺候他国的人罢了!”
我有点想狠狠的甩自己一巴掌,先前很多次,我都想着拓跋君叙带着一丝傻,他怎么可能傻?
堂堂的一国储君,若是没有真材实料就算身后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将军加持着又有什么用?
“我还是要走!”停顿了半天,我对他说道:“有了更好的去处,我还是要走!”
拓跋君叙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大约去多久?”
我微笑着对他说道:“日期不定,许是很久,许是回不来!我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因为皇太子的缘故,已经让我走了捷径,我不想放过此次机会!”
拓跋君叙指腹按在我的额间:“阿暖才刚刚笈笄的年龄,眉间便有了深深的痕迹,眉眼冷冷,总是让人望不进你的内心。”
“多谢殿下这些日子的照顾!奴婢自己可以不需要任何人走进奴婢的心!”我告诉自己容璟已经给了我够多的温暖,而我像一个刽子手一样,把他的母妃逼疯,把他逼到雷音寺,像我这种人,不配得到温暖。
拓跋君叙是一个好人,无论他怎么对别人,但是他对我是极好,所以……面对这样极好的人,远远的离开是最好的结果。
他拧起的眉头越来越紧,“我现在不急回北魏,你且去办你的事了!”
“殿下不必为奴婢停留!”我的眼中印着他的样子,“奴婢现在要做的事儿,是一件……”我停顿了一下,没有说出口,我现在要做的事儿,是会遭天打雷劈的,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