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攥了攥拳,“一码归一码,我不肯离婚,也不是因为右耳,而是……”
她顿了顿,没说下去。
江时羿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她是在说前晚发生的事。
他有种自己倒霉惹上一身腥,又无法摆脱的烦躁感,想起之前她在酒店房间里的话,嘲讽道:“妓女可比你好说话多了,钱就能打发。”
顾烟猝不及防,被他这话刀子一样捅在心口,她面色微白,终于无法维持镇定,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受伤。
江时羿其实也觉得自己嘴快了,对上她的目光,心口微微一揪。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他别开视线躲避她的注视,“我和许鸢有约,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打车。”
这一次,顾烟没有再试图挽留,她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江时羿望着她的背影,心口有些说不出的憋闷,不过他是不会去哄这女人的,他直接去了停车场。
顾烟从医院离开,没有立刻打车回家,她在马路边绿化带的长椅上发怔长达一个多小时。
江时羿拿她和妓女比,然后得出的结论是,妓女比她好。
她盯着地面,视线逐渐模糊。
从前,她对于自己和江时羿的未来有过很多畅想,青春期时也曾幻想过和他拥抱亲吻,在她想象里,这一切理应美妙而梦幻。
但最终她得到的,只有粗暴,和一个不如妓女的评价。
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又好像什么都错了,她不知道自己坚持不放手有什么意义,难道她留在他身边是为了被他这样侮辱吗?
那是她珍而重之的第一次啊。
手机在包里突兀地响起,她有些恍惚,拿起接听,母亲陈秀梅慌乱的声音传过来:“小烟,你快来医院吧,你哥哥出事了!”
“你给我买避孕药没有?”
顾烟的哥哥顾威被高利贷讨债的人打了,目前正在医院里做手术。
因着这件事情,顾烟在医院陪着母亲忙到第二天清晨。
她身体实在受不住,既不舒服又很疲惫,便想着回家休息一下,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江时羿低头看着茶几上的什么东西,而一个年轻漂亮气质优雅的姑娘在旁边,正凑过去和他一起看,俩人头都快挨在一起。
她不用去猜也知道,这姑娘就是许鸢了。
她愣在原地,听说再多遍,和真的亲眼目睹都不同,这一瞬她还是感受一种尖锐的,锥心似的疼痛。
那俩人听见声音也朝她投来目光。
顾烟垂下眼去,拉开鞋柜想要换鞋,然而她的拖鞋却不见了。
她扭头瞥了一眼,这才在许鸢脚上看到那双属于她的拖鞋,她顿时感到一阵反胃,许鸢不觉得恶心,她还恶心呢,她索性关上鞋柜,也不换鞋子了,径直往进走。
许鸢比江时羿反应更快起站起身,对着顾烟微笑,“顾烟你好,我是许鸢。”
顾烟已经敛了情绪,上下打量许鸢一番,视线最后定格在那双拖鞋上,道:“幸会,没想到许小姐这么喜欢用二手货。”
她一语双关,许鸢的脸色瞬间就挂不住了。
而旁边那个“二手货”江时羿站了起来,黑着脸问顾烟,“昨晚你去哪里了?”
他白天和许鸢吃过饭并没回家,而是去了公司,和律师敲定了离婚协议,打算今天回来和她谈判,然而,屋子里安安静静,大床上没有一丝褶皱,很明显,顾烟昨晚也没回来过。
顾烟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这是第一次。
他当时看到,心头猛地一跳,一瞬间脑海掠过各种不好的猜想。
但跟着他一起来的许鸢扯着他去说离婚协议的问题,他便也只能将这些纷杂的思绪放一边,此刻见到安然无恙的顾烟,她还在那含沙射影说他是二手货,他心底的火气就又燃起来了。
顾烟根本没理会他的问题,而是抛出个问题给他:“你给我买避孕药没有?”
这下子,许鸢彻底愣住,扭头不可置信地看江时羿,“你们……不是说假结婚吗?!”
顾烟笑说:“许小姐真是单纯,一点不了解男人。”
她也不是真的想和江时羿要避孕药,扔完这个重磅炸弹,她直接迈步往卧室走去,在抽屉里翻找自己的银行卡。
昨天她那个不学无术的哥哥顾威被高利贷讨债的人打了,受伤住院,可是能要到的赔偿金还不够还债,他们是单亲,母亲陈秀梅没钱,她不得不想点办法。
她一边找,一边竖起耳朵,果然,客厅里已经吵起来了。
许鸢哭着冲江时羿喊:“你怎么能和她上床!”
江时羿此时已经在心里将顾烟大卸八块,但还不得不应付许鸢,他说:“那是意外。”
被人下药的事,他不想提,多少有损颜面,他拿出男人惯常倒打一耙的手段来,“你在国外不也找了个男人?你我算是扯平。”
“可我没有和他发生关系!”许鸢梨花带雨道:“你知道我保守,第一次一定要留在新婚之夜。”
江时羿默了几秒。
也是因为许鸢保守,他第一个女人,最后居然是顾烟,这笔烂账是扯不清了,他却依然没法坦然低头,“如果不是你坚持出国,这些事都不会发生,许鸢,别总把责任推在我身上。”
许鸢气得哭着拎起自己的包转身跑了出去。
外面门被摔得震天响,卧室里的顾烟垂下眼,唇角缓缓勾起。
床上散落着三张银行卡,顾烟用手机查了一遍,也只凑出三十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