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凝视着孙氏透出睿智的眼眸,脑子里浮光掠影地闪现过关于萧凤卿的片段,心口莫名发寒。
若外祖母所言非虚,那么萧凤卿城府太深了,二十年如一日地在演戏,骗过了整个大楚,更甚至不惜自污来迷惑旁人,他所图究竟为何?
是为争夺那把龙椅吗?
晏凌的思绪突然混乱了,对本就捉摸不定的未来陡生迷茫。
孙氏紧握晏凌的手,将自己的力量一点点传送给她:“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你上了宁王的船,就不能中途跳下来,否则一个浪头打来便可淹没你,除非你能掌舵。”
晏凌的声音几不可闻:“那我该怎么做?”
“要么让萧凤卿爱上你,要么你永远别爱上萧凤卿,凡事尽量明哲保身,给自己留后路。”
“外祖母的教诲,阿凌铭记于心。”
孙氏笑了笑:“别太草木皆兵,兴许外祖母多虑了,要是宁王真的玩世不恭,那也算好事。”
晏凌的郁卒一扫而空:“外祖母说的是,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勇往直前了。”
……
同样的深夜,卫国公府内,晏凌祖孙促膝长谈,数百里外,却有一行人马锦衣夜行、披星戴月地往骊京赶。
骏马奔驰,尘土飞扬。
“世子,郭链如今为我们所用,西秦的和亲队伍业已在路上,只要运作得当,一旦西秦跟大楚开战,大楚危矣!”
话音刚落,说话的人就被一记凌厉掌风袭倒在地,他从马上跌落,滚
了好几圈才堪堪控住身体,呕出一大口腥热的血。
“我要的,是四海升平的江山,而非生灵涂炭、分崩离析的天下。”冰冷的男声犹如天山寒雪:“自己回去领罚,我的身边不需要自作聪明的人。”
“少主,”又一人谏言:“我们恐怕是赶不回骊京了,您还受了伤,不如明日叫赤鹄代替您?”
“用不着。”男人仰首看向被云翳遮蔽的弯月,眼底划过森森锐光:“那女人,不好糊弄。”
说完,他长腿夹住马腹,马鞭大力抽下,黑马瞬间飙出,朝东方狂奔而去!
七月初三,宜嫁娶。
大楚的宁王萧凤卿,迎娶卫国公府嫡长女晏凌为正妻。
未及寅时过半,晏凌就被桂嬷嬷叫了起来。
一番繁琐的梳洗装扮之后,晏凌神色定定地看着铜镜,有些发愣。
镜中女子雪肤花貌,眉眼流露丝丝缕缕欲说还休的情意,那张清媚撩人的脸,既具有骊京的雍容艳丽又蕴含江南的钟灵毓秀。
“姑娘真美!”绿萝由衷赞叹。
全福人给晏凌梳完头发戴好凤冠:“大小姐姿容不俗,宁王定会倾心不已,小两口恩恩爱爱,早日开花结果。”
晏凌淡淡一笑,对全福人的希冀不置可否。
这场大婚,是做给外人看的。
关上门,她和萧凤卿依然桥归桥,路归路。
……
晏凌在正堂依礼拜别晏衡和慕容妤。
晏衡打量着一身嫁衣的晏凌,内心五味杂陈。
女儿回京还不到两个
月就出阁了,她不像是国公府的主人之一,反而像旅居的过客。
他们父女一场,见面的次数加起来寥寥无几,相处的时间更是不多。
人都说子欲养而亲不待,殊不知,亲欲惜而子不在,亦是人生一大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