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揪起哭的死去活来的小姑娘:“他是你什么人?”
“爷爷!”丫头既惊又怕。
“你们卖唱的?他看见老头抱着的二胡。”姑娘点点头。
“你家还有什么人?”
“没人了。我就和爷爷。爷爷,你不要死,你死了,我咋办?”
“这老头不长眼,撞了本团长的马。他死了,你不怕,老子负责,老子管你。”说完一把拽起小姑娘。
“不,你放开!”丫头泪蒙的眼睛漫是惶恐瞟向光宗哥几个。
“住手!你,一个当官的,当街撞死人,又公然欺负女子,真是丧尽天良!”鸿铭忍无可忍,冲过去,一把推开那军官。那军官,吃多了酒,脚步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
光宗和松子赶快冲过去,要拉出鸿铭。已经晚了,士兵呼啦一下围住三人。
那团长爬起来,“呀呵,哪来的杂种,给我他妈得打!”
一群当兵的,蜂拥而上,把三个人摁到在地,一顿拳打脚踢。在腿和脚的缝隙里,光宗看着那团长,胳膊一轮,譬如恶狼捉住一只鸡仔,夹着小姑娘骑上马而去。
这什末世道!什末世道!旁观的人围拢来,拉起兄弟三个,瞧着死去的老头,纷纷摇头叹息。“这是桂军的,看军装就知道。”有见识的人插嘴道。
“哎,什末桂军,滇军,都是些土匪部队,受苦的总是我们老百姓,什末世道阿。”
过一会儿,见有警察过来,把老头草席一裹,野狗一般,扔到板车上拖到郊外,扔到乱坟岗去了。兄弟三个,脸上都挂了彩,气炸肝肺。
三个人回到药铺子。
呀呀,这怎么了。掌柜的叫唤着,给他们上了跌打损伤药。
“还走莫?”
“不走了,回军校。一个破团长,这么嚣张跋扈,老子非当个将军,毙了那个杂碎!”光宗咬牙切齿。
“嗯,回军校。苦就苦点,旁人吃得下,不信我就不能吃。这个世道太乱,只有当兵,有枪才是王道!有枪腰杆子才硬。”
“哎呀呀,这脸,惨了。”
光宗照照镜子,“我说鸿铭,你傻不傻,人家一帮人,有刀有枪,我们三个,手无寸铁,这不送死嘛?”
“阿,怪我,害你们挨打。不过,那丫头,哎,看着真可怜。”
“挨打不怪你。怪你,有勇无谋。以后做事,咱得记着,看清楚形势,见机而动,能动就动,不能动就不动。这世道这么乱,不小心,就吃大亏。像今个,明摆着送菜给人家,算运气好了,要是他们喂我们枪子,就完蛋了。哎,只可怜那个小姑娘。狗日的,什末世道!”
“继续革命吧。”
既决定回去,愈留念广州的繁华。踩着回校的点,三个人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军校。
“你的!”
光宗把一个袋子推给继白。继白打开袋子,肉的香气冒出来,像跳跃的精灵,立刻弥漫整个草棚。这房间里的人,太久没闻到这么浓烈的肉香。长江甩下书,跳过来,一把夺过袋子。
“嗯,烧鸡,牛肉!哇,哇奥,继白老弟,大家是同学,是战友,理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是吧?来,来,我成全你啊。大家都来啊。革命,革命,一共先革了这烧鸡牛肉的命奥!”
用不着他招呼,一群人狼崽子般嗷嗷的扑过来。
“哎,不急,革命同志,革命也要有点素养,来,这个当然是继白同学先革,来继白”说着撕下一个鸡腿给继白。
“算你有良心。”继白啃一口
瞬间,伸过来十几只手,你撕一块鸡肉,他抓一块牛肉,袋子被一扫而空。从手掌到嘴里,再到肚子里不过一两分钟的事,战斗已近结束。
长江手里只剩下一只鸡爪子。他站在当地笑道:“你们这帮人,不是革命同志,简直是活土匪!”他捧着一袋子肉,却一块也没吃到嘴里,啃着瘦骨嶙峋的爪子,砸吧砸吧味道。“活土匪!”
“哈哈,长江同学,你这个不行啊。学校吃了两个礼拜,还没练出来。出击如猛虎,快如闪电!”宋同学抹抹嘴。“谢谢光宗同学得烧鸡。”
“是啊,这样的话,每个礼拜,谁都可以不出去,光宗同学必须出去!”
“赞成,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