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倚墙的男人眼中忽然闪过犀利,转瞬便融进了笑意之中,他看似随意实则强势地截住方斐的话:“楼上的男人喜欢我,曾经爱我爱的发疯。”
听了这话,方斐反而心中一松,张旭尧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他见过男人千般的样子,平静的,严肃的,冷的,怒的,就是没见过发疯的,方斐觉得这世间似乎就没有任何事,会让张旭尧发疯,也包括任何人。
“不信?”冯屿白从口袋里拿出钱夹,在夹层中翻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片,“你看。”
手中的纸袋儿在纸片送到眼前的那一刻滑出了臂弯,落在了地上。
圆滚滚的橘子在深长的走廊中不断滚动,撞在墙壁上改变了方向。
纸片上的字迹清晰,即便方斐装瞎都能认出来是谁的字迹。
张旭尧没疯过吗?
方斐似乎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深信不疑的结论,如果他认识的是真正的张旭尧,那么落在纸上的疯狂又当如何解释?
“他竟然喜欢男人?是不是就证明我可以将他抢过来锁在家里,一辈子!”
“我们是在进修班认识的,当时我有男朋友,他很迷恋我,在被我拒绝后曾经有过这么疯狂的念头。”冯屿白笑着收回纸条,重新叠好放回钱夹,“我现在恢复了单身,忽然觉得他还挺可心意的。”
他低头帮方斐捡橘子,边捡边说:“你觉得我多久能把他拿下?我觉得一个星期够了。”
“哦,你刚才说他可能会有男朋友是吗?”橘子被逐一放进纸袋,又抱回方斐的怀中,冯屿白笑着说,“那一个星期也够了。”
不可能。方斐很怂的在心中否定,张旭尧……很有责任心的。
他转身就走,甚至没有与新邻居告别,重新返回电梯时,光滑的箱壁上映出倒影,青年垂着头轻声自语:“方斐,你要加油,想办法留住张旭尧那个lcs。”
张旭尧,你没吃饭吗?
张旭尧刚刚踏进家中便觉出了不同。
厨房的烟机开着,房间内飘着淡淡的饭菜香。桌上有玫瑰花,被悬于餐桌之上的灯影笼罩着,茎叶的影子铺陈在白色的桌面上,成了另一束浪漫火热的玫瑰。
关门声惊动了厨房里的人,先是探出一个头,又缩回去,似乎关了火,然后整个人冲出厨房,像养熟的家宠一样,飞奔至张旭尧的身前,用力一跃,抱住了男人。
直面而来的力量让张旭尧的身体向后微仰,他将攀在身上的青年向上一托,笑着说:“身上凉,等一会儿再抱。”
话虽这样说,他却没有松开手,方斐也收紧手臂搂得更紧,埋在男人的颈边轻蹭,汲取着领口中的那一点热量,轻声反驳:“不凉。”
男人眼中的神色深了些,他没有换鞋直接抱着人走入室内,将公文包随手扔在沙发上,转身进了洗手间。
“我先洗个手,乖一点。”温热的吻落在方斐耳下,低沉的声音环绕,勾起人心底丝丝落落的痒。
方斐被放在洗手台上,他习惯性地拉来张旭尧的双手,挽起袖口,打开水龙头,调好了水温,才将那双还带着凉意的手放在水流之下。
张旭尧的手十分宽大,掌心和指腹有茧,手背上的脉络分明,藏于小麦色皮肤下的青筋蓬勃有力。
丰沛的泡沫之下,是柔软温热的指腹,顺着粗粝的掌纹从手心到指尖,连那些茧子也被温柔地对待,最后白皙修长的手指扣入张旭尧的指缝,十指紧紧交握。
忽然,张旭尧调大了水流,快速充去了手上的泡沫,关水、擦手,然后有些粗鲁的将方斐再次抱进怀中,用脚踢开卫生间的门,走入了客厅。
“花儿你买的?”
方斐又被放在了餐桌上,张旭尧双手撑着桌面缓缓压近,呼吸交融,却没有吻他。
“好看吗?”方斐满怀期待地问,他与张旭尧似乎从一开始就进入了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没有花里胡哨的惊喜浪漫,只有直奔主题的床笫之欢。
“好看。”张旭尧的回答简单直接,他一直望着方斐的眼睛,很容易让人乱猜他夸得是人是花?
方斐慢慢红了脸,伸手解开了张旭尧喉下束紧的扣子,轻声说:“我帮你把衣服换了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张旭尧没应声,只是从口袋中翻出一颗软糖,撕开包装:“今天在课堂上没收的,你尝尝。”
方斐瞪大眼睛:“张旭尧,你怎么可以私自藏下没收的东西?”
男人瞥来淡淡一眼:“我付了钱,连带还给偷吃零食的学生赠送了一套卷子。”
方斐在心里骂张旭尧不做人,嘴里却被塞进了甜甜的软糖。
一块还没吃完,张旭尧又塞了一块:“学生说这东西顶饱。”
方斐口齿含混:“顶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张旭尧一把将方斐推倒在餐桌上,俯身上来,“饭可以晚吃一会儿。”
方斐大惊,找着借口:“一颗糖而已,这东西也没有那么顶饱。”
啪,玫瑰花的阴影中放入了一把糖果,与此同时,毛呢大衣也已经搭在了椅背上,张旭尧敞着衣怀,如猎豹一般倾身压近,入目的重色纹身比玫瑰还要热烈妖冶。
“是你招我的,方斐。”低沉的尾音消失在迫切的吻中,餐桌开始轻轻晃动,桌腿在地面上擦出刺耳的响声。
窄底的花瓶在不断的震颤中摇摇欲坠,不久便被请下了桌子,只留一把鲜花铺在方斐的脸侧。
极致的颜色互相衬托,越发勾得人心火旺盛。
方斐已然到了极限,却又做不得主,临界时手掌在桌上胡乱一动,被玫瑰的花刺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