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好陌生的词汇。
谢昀的眼眶蓦地一热,他脸上的表情变换几许,最后又换上了一副坚定的笑容。密长的睫羽随着他的笑跟着轻轻晃动。
“夫人是不是舍不得我离开?”
傅玉昭坦然地应道:“是啊。”
谢昀听罢耳廓火热起来,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他本来插科打诨将此事轻轻揭过,只要他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他还保持着这个屈膝半蹲的姿势,抬头望着垂眸的傅玉昭。
长夜漫漫,他想借着昏暗的烛光将她的样子印刻在自己的心里。他想再继续跟她再多说些话。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里面藏着太多的情绪,又像暴雨将至前乌云笼罩,只下一秒便有狂风席卷而来。
“谢昀,你不要骗我。”傅玉昭垂头,趴在他耳边低语。柔软的唇瓣划过他的耳边,轻轻擦过,蜻蜓点水。
谢昀浑身激起一阵酥麻,他嘴唇翕合,眼底幽暗的眸色愈发深沉。
他想张口辩驳,对上傅玉昭那双明亮的眼睛却又发不出声音。他身上的毒已潜伏了二十年,即使是李神医,也不敢有万全的把握,若他有个万一
谢昀深吸一口,将怀里的信封拿出,长叹一声,“若我不能如期回来,还请夫人按信中所写,找这些人护送你尽早离京。”
傅玉昭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手指,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
谢昀默然片刻,斩钉截铁。
他没有想到傅玉昭的警觉性会如此之高,也许,自己今晚不应该过来,等明天天亮默默离开便是。
可是他又放不下,忍不住,舍不得。
他抬起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将信封直接塞到她的手中,“夫人想什么呢?莫不是话本子看得太多。”
傅玉昭收紧了手里的信封,微微蹙眉看着他,想在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谢昀略过她的凝视,站立起身,仿若不经意地又提起了其他事,“夫人已经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了吧?没想到严青松还真的挺大胆,竟真的在殿上告起了御状。”
傅玉昭木着脸,仍然继续试探:“真的没有?”
谢昀背光而立,挺拔的身姿被夜色温柔地勾勒,他站在月光和阴影交织而成的阴翳中,犹如站在深渊。
傅玉昭一时恍惚。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像在交代后事一般。
她记得按照书里的剧情还未到这一步。
莫非是因为她的介入,蝴蝶扇动翅膀,改变了原有的设定?
一阵炽热的风悄然掠过,桌案上那摇曳的烛光终是抵挡不住,最后一丝亮光也被拂灭,吞噬在这黑暗中。屋子被一片漆黑的阴影笼罩,唯有几缕清冷而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地面上
谢昀依然沉默不语,长睫垂下,夜色掩住了他的情绪,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用一种轻松的、似笑非笑的语调反问道:“夫人今日怎么了?为何一直执着于此。”
是啊。
傅玉昭微微一怔,心口莫名地揪紧。她也说不上来,为何今日会如此心神不宁,觉得惴惴不安。
她说不清、道不明,执意想在他的话语里寻到一丝慰藉,却又如在迷雾中摸索,什么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