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这个混球突然跑到王家大门口,大骂王子腾见不得贾家好,如此滚刀肉模样,京中大多数纨绔都没这胆魄,直把王子腾气得够呛。
王子腾他能怎么着?他一点都不敢动。
陛下是在乎贾赦的,贾赦的脸面他会给,贾恩侯的名字都是他取的。贾赦昔年跟在贾家两任国公之后,叫过陛下世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长大。
就算厌恶过贾赦,但贾赦也是为了太子,是个情谊深厚之人,如今已得惩罚,甚至惩罚还有些过了,陛下近些年越发念旧,难保不会心生愧疚。
荣国府蹉跎至今,就是因为下一代立不起来,若是贾赦的长子还在,绝对是另一番局面。那贾瑚聪明伶俐文武双全,背靠张家,有清流世家相助,显然前途无量。
贾代善也最看重这个孙儿,自尽之前必是哀求过保下此孙的,可惜了。
王子腾的升迁均来自荣国府的嫡系,自然,不能跟贾赦对着干,还得让贾琏安安全全到西北,否则,他一个谋财害命的印象,就会留在陛下心里,永不起复都是轻的。
别看赦大老爷平日有多混账,办起事来绝不含糊。
二太太又气病了,自家嫂子送信过来质问,问得她哑口无言。她哪敢针对贾赦,贾赦不针对她就不错了,二太太是纳闷呢,近段时间也没怎么逼迫他们父子,怎的突然开始不按常理出牌。
不知不觉间,出发之日将近,贾琏筹备妥当,带上家小,朝西北而去。
出城后,马车边突然簇拥过来许多孔武有力又煞气逼人的侍卫,一小队一小队的围上来,很快将贾琏的车队围得严严实实。
贾琏望着车外,对赦大老爷的印象,第一次有了长足的改变。
王熙凤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群侍卫的模样明显不简单,可以说是令行禁止,个个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军中精兵。
不是说荣国府早已上交兵权,府里根本没有这等武艺之人,连王家的看家护卫都没这么气势骇人的,估摸着还见过血吧。
赦大老爷藏得深呢。
王熙凤和平儿面面相觑,由着这些人将马车重新坚固一遍,又给贾琏换上皮甲,心拔凉拔凉的。
一路安安静静赶路,侍卫们没有贾家下人那样碎嘴,在野外生存的能力不俗,荒郊野岭王熙凤怕得要死,他们还能在林子里找到不少野味,就算遇见盗贼,不知说了什么话,竟然就让人乖乖离开,也是神奇。
花了足足一个半月的时间,才终于到达西北,贾琏和王熙凤平儿脸色都不好看,连日舟车劳顿,脸蜡黄蜡黄的,尤其是几个女眷,这辈子没出过这么久的院门。
待到县衙,又受了次暴击,里头早有个甄家的旁支老爷当着师爷,早半个月就到了,现如今已经将府衙运行得妥妥当当,林泽要贾琏筹办的坊市,他已经架好摊子,就等着贾琏这个吉祥物来主持大局。
县衙也修葺了一番,银子都不用贾琏出,各处洒扫干净,直接就能住。那师爷自己挑了前头东院住,带着甄家来的五六个下人,后院和正院都是留给贾琏一家的,县衙原本的奴仆也都归贾琏使唤。
平儿服侍王熙凤下车,两人腿都是软的。
后院里头就一户本地的下人,语言不大通,好在王熙凤也带来了她惯用的小厮丫头,没多会儿收拾好行李,实在挨不过睡下了。
过了冬,西北已经没有那般严寒,民风开放些,嗓门都比京城大许多。
大家并不在乎县令是谁,反正都待不住,长期没有人愿意来上值都是常有的事,各个村子都是村长里正管事,早有应对之策。
贾琏的到来,给西北带来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王家在西北留下的人不算少,个个紧盯着他,贾家的兵自然收到贾赦的信,还在观望当中,两家人别着苗头,端看贾琏如何行事,约定俗成的,都在等那三个月。
京中来的公子哥细皮嫩肉的,总不让人放心,更不觉得能担事。
就说这坊市吧,没有甄家师爷里外全挑,贾琏想动工都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干起,手头能动用的银钱不多,县衙里的库银基本没有,税都收不齐,来了这的县令考评从来都是劣等的。
贾琏会算账,看到县衙里头的账,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若非林泽能够提供帮助,他都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就民生之事,已是不易,西北产出少,又常有草原扣边劫掠之事,很不富裕。
王熙凤跟平儿在外没那么讲究,一同看了县衙的现状,只觉得眼前一片片发黑,前途和钱途全都渺茫啊!真傻子才愿意来这里呢,好几日都不愿跟贾琏说话,这辈子还想回京只怕是难了。
林泽说好的第一批资助到得很快,一批质量不错的食盐千斤、绫罗绸缎千匹还有近一万旦陈粮和二十斤上好的茶叶。
听甄师爷说,这些比较好运输,也能分别作为高端和低端货,吸引大众前来。贾琏两股战战,不想上都不成。旁得好说,一万旦粮食,可不是小数目呢,若被草原人买去,算是资敌了吧。
坊市在三日后要开启的消息,在坊间传开,衙役敲锣打鼓,吆喝了两日功夫,整个县衙的人都知道,之前建的坊市,真的要开了,而且还有便宜的粮食卖。
大家都还在观望的时候,衙役跑到各个村子雇人镇守坊市,给的报酬是每日人均三斤粮食。
在西北这个缺粮的地方,粮比金银值钱。
为了粮食,各个村子来的人可不少,近百来号人,将不大不小一条街的坊市守得明明白白,都带上了各个村子的武器,什么样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