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陆凝忙说,心想,这地方路这样难走,纵使景色再好,她约莫也不会来第二次了。
谢长渊没说什么,看着她紧紧牵着自己的手,心中泛起一丝波澜,面上却越发温柔。
进了院子,传来一阵跑跳呼喊的声音,她听到那声音,诧异地呆住了,站在门口,仿佛是不可置信,却又在意料之中。
她看向谢长渊,听见他温声说道:“进去吧”
铭缮小小的个子正拖着一块长木头往屋里去,一张小脸灰扑扑的,沾上了泥土,胳膊上有些血痕。
“缮儿?”
咣当一声,木头掉落在地上。
铭缮看着陆凝,惊讶之后,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然后一个箭步跑过来抱住了陆凝,喊道“三姐姐!”
陆凝摸了摸他的头,看向谢长渊,眼神示意: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找到的?
谢长渊目色带着一股温润,只说刚找到不久,没再细说。
其实并不算难,容家和陆家虽人数众多,流放之地各不相同,但只要向刑部的人问一问,就能知道他们各自都去了哪里,然后顺着路线一路找下去,就能找到人。
只是,当下陆二夫人和这个孩子的状况并不太好,孩子在发热,陆夫人似乎经历了一场大变,神色不太对劲,他只得先设法将人救下来,带到了这里。
屋子里传来一阵急剧的咳声,陆凝走进屋子,二婶娘躺在床上看起来死气沉沉,目光呆滞。被流放的犯人一路往西行,在流放路上,男子多受些皮肉之苦,女子多不幸,期间承受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痛苦,更有甚者许多被凌辱致死。
陆凝坐在床边看着她,轻声喊了句:“二婶娘”她听到声音才缓缓转过头来,那面如枯槁的样子同过往截然不同,鬓边已然生了些白发。往日那个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人,如今声音沙哑的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语气里充满了疑惑,似是不敢相信:“凝儿?”
“是我,二婶娘”陆凝轻拍了拍她的手,说着,“凝儿来看你了”
二夫人突然眼泪往下掉,浑身发着抖说不出话来,只一味地叫着陆凝的名字。
陆凝轻抚着她,道:“没事了,没事了,往后就好了”
安抚了一会儿,她情绪平缓下来,才稍显冷静地问道:“凝儿,你怎么在这?”
陆凝便说:“今日是王爷带我过来的”
二夫人想起来了:“哦,是了,王爷救了我和缮儿”看了一眼陆凝身后,见谢长渊从外面进来,便撑着要起来,说:“王爷救命之恩,臣妇如今无以为报”说着就要跪下,被陆凝拦了下来。
谢长渊道:“二夫人身体孱弱,赶紧起来,不必如此,往后好生在这修养即可”
陆凝道:“是啊二婶娘,缮儿还小,往后还需要你照料,你需得调养好身体才行”
二婶娘暗自抹了一把眼泪,说:“凝儿说的对,我如今也只有缮儿了,只要缮儿好,我就知足了”
铭缮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十分乖巧,陆凝道:“二婶娘安心在这里呆着,有什么事可托人去王府寻我,凝儿也会时常来看你们”
又说了些其他的,交代了铭缮好生照顾他娘,才同谢长渊离开。
路上,陆凝无声叹着气,见二婶娘如此,难免心中一阵怆然。见状,谢长渊道:“待会儿回去后让管家寻两个本分的丫头过来照顾,你不用太担心”
陆凝方才见铭缮抱着木头往厨房跑,院中没个大人,正担心时听见他这样说,心中一阵熨帖,轻点着头,想起来二婶娘和铭缮如今的身份,又不由的担忧:“会不会你添麻烦?”
她有些愧疚,回想过往自己一直以来好像都在给他添麻烦。谢长渊听到这话,看着她,道:“我们已是夫妻,你有所求,我自然要帮你,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往后你也不用对我太拘束客气”
夫妻吗?陆凝暗暗重复了一遍,就听谢长渊语气中带着笑意,说“如果非要感谢的话,过几日中秋节,陪我去街上走走吧”
陆凝一阵惊喜,中秋节,原本她也想和谢长渊一起过的。
未听到答复,谢长渊微低了头,道:“怎么?你有安排了?”
难不成是和秦家那个小姐约好了?
陆凝忙说:“没,都听王爷安排”
二人于是做好了约定,只待中秋节那日出行。
往后的的日子,谢长渊每日晨起都会从文竹楼来梅苑用早膳,然后再穿好朝服出门,因此陆凝也就跟着一同早起候着让,然后人整理安排早膳。
连着几日下来,她时常觉得困意十足,于是在陪谢长渊用过早膳送走人以后,自己再回到床上睡个回笼觉。严三看不过去,自己开始琢磨,王爷怎么一直宿在文竹楼?难道是跟王妃之间闹了不愉快?但是看他们每天一起用早膳,说说笑笑,也不像啊?
于是她跑去问峰七,峰七瘪瘪嘴,心说,他也不想每天跟着王爷一大早就起啊!且不说早起,王爷自己早起,然后在屋子里好生捯饬一番才出门,这期间花费的时间都够人再睡上一会儿了。
他道:“王爷心,海底针!这王爷的心思,我们做属下的怎么猜得到!”
陆凝睡到日上三杆,然后伸着懒腰问:“严姑娘,今日中午吃什么?”严三一顿报菜名,若是合胃口了,便等着谢长渊午时一起过来吃。若是觉得今日的菜听起来不太好吃,便自己到厨房去看有什么菜色,然后自己撸袖子做几个。
久而久之,厨房里的那个几个伙夫和烧火丫头倒是和陆凝关系更加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