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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1页)

&esp;&esp;“还不错,今天来的朋友是我的大学同学,一直都和我是一个导师。刚到的时候他太困了,所以我让他先回酒店睡觉,晚上我们才出去吃饭。”聊到这个,江佟有可以说的,话就连贯了一些。

&esp;&esp;“嗯,吃了什么?”

&esp;&esp;“蟹黄面,”江佟用手指捻着被子的边,“不过今天的不是特别新鲜。”

&esp;&esp;“你喜欢吗?”

&esp;&esp;“以前读书的时候比较爱吃,其实最近这几年也没怎么吃过了。”

&esp;&esp;“那等我回来,我们去吃吧,希望能吃到新鲜一点的。”

&esp;&esp;江佟扬了扬唇角。

&esp;&esp;“如果还是没有吃到新鲜一点的呢?”

&esp;&esp;陈子兼没有想很久,“那就再去一次。”

&esp;&esp;“再去多少次都可以……”这句话江佟说得很小声,不知道陈子兼听到没有。

&esp;&esp;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些你的事情?”

&esp;&esp;“我的事情?”陈子兼想了想,“你想知道什么?”

&esp;&esp;“关于你的,都可以,”江佟的声音温和而耐心,“我都想听。”

&esp;&esp;“我就是一个普通人。”陈子兼说。

&esp;&esp;“我也是一个普通人。”江佟打开免提,躺下来,又将房间里的灯换成落地的这一盏,让光线变得暗一些。

&esp;&esp;陈子兼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便问:“躺下了吗?”

&esp;&esp;“对。”江佟把手机放在枕边,从手机里飘出来陈子兼的音色,似乎比平常江佟听到的还要显得哑一些。

&esp;&esp;于是他想到一件事:“在雪山上,我们刚刚见面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嗓子是在一次任务中受伤了。”

&esp;&esp;“想听这个?”

&esp;&esp;没等江佟回答,陈子兼就继续说:“之前我们去买挂件的时候,那个老板提到过一次洪灾。”

&esp;&esp;江佟想起来。

&esp;&esp;“就是那一次,救灾的时候,我被洪水卷倒,万幸冲到浅滩,但是很多地方受伤,感染了。”

&esp;&esp;陈子兼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esp;&esp;“醒来之后就在临时医院里,发现自己说不了话,医生说以后嗓子也许会好,也许不会。”

&esp;&esp;电话的两端都安静了片刻,江佟的手指搭在已经暗下的屏幕上。

&esp;&esp;“很痛吧?”

&esp;&esp;以前在急诊室轮转的时候,江佟见过太多太多病人。躺在病床上的每一个人有不同的职业,因为不同的原因受伤,身边有不同的人陪伴,每个人对痛苦的阈值不同,每个人承受病痛的方式不同。

&esp;&esp;那陈子兼呢?他是哪一种。

&esp;&esp;他会忍吧,不让别人担心,即使听到医生说,也许声音会没有了,第一时间会感到难以接受吗?还是很难反应,所以显得镇定。

&esp;&esp;陈子兼没有立刻说话,但呼吸变得沉重。

&esp;&esp;那应该是痛的。

&esp;&esp;江佟想着,叫他:“陈子兼。”

&esp;&esp;他告诉江佟:“我其实很幸运了。”

&esp;&esp;陈子兼在心里细数。第一,虽然不可置信,但他还是从那条河里回来了。第二,在失声数月后,他的嗓子还能说话。第三……尽管过了很久很久,他还是再次和江佟重逢。

&esp;&esp;“陈子兼,”江佟很不好受,语气变低,“你是不是专门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做危险的任务啊。”

&esp;&esp;关于江佟的话,陈子兼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看起来好像真的就是这样。所以他只好苍白地说:“我没有。”

&esp;&esp;江佟把脸朝枕头里埋了埋:“本来那一次,我也会去的,但是当时妈妈住院了。”

&esp;&esp;“嗯,”陈子兼顿了顿,“不过当时还是不要遇到我比较好。”

&esp;&esp;按照江佟的性格,即使是见到一个几年没怎么联系的同学这样受伤,应该也会难过的吧。

&esp;&esp;“陈子兼,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这个声音,我觉得很好听。”江佟缓慢地说。

&esp;&esp;“真的吗?”陈子兼笑了,“我自己知道,不用骗我。”

&esp;&esp;“真的,”江佟变得认真一些,“没有骗你,很好听,我很喜欢。”

&esp;&esp;“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怎么习惯,后来就好了。而且其实这个声音对我来说意义也挺特别的吧。”

&esp;&esp;“从那以后,我真的把自己当成警察了,以前就觉得这是个工作而已,后来就有一种,这个职业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的感觉。”

&esp;&esp;他说话很慢,慢到让江佟能够一个字一个字地重新感受他的声音,像看见一块石头,在河水中浮沉,在河底碰撞,被冲刷打磨,一部分变成了砂砾。

&esp;&esp;直到此刻,江佟才找到了准确的比喻。

&esp;&esp;江佟听见他的河流说:“我不怕死。”

&esp;&esp;“但是真的感觉要死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点遗憾。”

&esp;&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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