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眼睛转了转,又故意凑了过去,眉眼弯弯:“小道士,你不是说什么男女……”
竺叶话还没说完,就见长渡跟见了女妖似的急里忙慌的松开了手,一手按着布瓦,坐着后退几步,慌得他额前的发都乱了几分。
“对…对不起……”
他不知是因打断她的话而道歉,还是因握了她的手而道歉。
竺叶眉眼上挑,她坐在檐上,伸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挨着长渡的指尖逗他玩,见他往后躲,笑得眉眼弯弯:“小结巴,你可真有意思!”
她说到此时,听见雨声淅沥,又抬头往前看,似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看。
长渡缓了缓心神,他顺着竺叶的视线看向不远处。
因幻觉之故,壁画上的人影好像又活了过来。夕阳西下,大半边天空呈墨蓝色,只有惊鸟铃后的天色微微发黄,枯枝横生,似是有风吹过,铃铛声响,震得鸟雀乱飞。
枯枝败叶顺着树干而下,落到一轩窗前,窗内的香炉氤氲,类似于竹子混合霜雪的清香,姑娘站在窗前,盯着枯枝看,她身后的青年面色苍白,长久又安稳的阖上了双眼。
蜻蜓飞得极低。
雨声淅沥。
竺叶听见她说,
“先生,我带您回家。”
姑娘一人站在窗前,红衣长袍,乌发乱飞,微阖眼睛,看不清面容,猜想应是冷静又苍白的,可她的手腕却在流血。
滴答滴答,混在雨声里,并不明显。
而正在此时,竺叶只觉腕前红线勒紧,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长渡。
只见那少年道士素色衣袍上缠满了红线,红线落了雨又吹了风,湿答答的黏在他的衣袍上,沾在他的面上,可他生得太好,朱砂玉面,神色又过于平静,更显出几分仙风道骨。
他的朱砂,摸起来会是什么样得?
长渡捏着黄符,黄符又无风自燃,他似是察觉到竺叶在看他,微抬起头,道:
“不能长久深陷于幻觉之中。”
“我能感觉到,应是有人用刀抵着我。”
黄符燃尽的同时,空气中弥漫着安神降气的香味,身后大片的绿野青山先是缓慢变灰,又一点点消散,如同被点了一角的残破画卷,最后氤出灰烬。
不知哪儿的铃铛忽响,叮叮当当,清脆而欢快。
长渡只觉额前朱砂一凉。
只见竺叶凑了过来,她身后是即将燃完的画卷,触手可及处是黑暗,就连她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唯有腕前的红线灼灼,顺着他的眉骨,落到他的喉间。
幻觉消散的时候,眼前是模糊不清又亦真亦假的,竺叶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在模糊中摸到了那颗朱砂。
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
朱砂是暖的。
不,准确来说,是烫的。
幻蛊消散的同时,两人手臂钻出个虫子,那虫子一闻空气的香气便彻底死亡。
竺叶将死去的蛊虫放在瓶中。
她清醒时,发现自己确然站在一面壁画旁。
最后一幕壁画上刻着个衣冠冢。
衣冠冢旁立有碑,碑文上写着苗疆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