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么?”
这般久,戚师师没想到姜朔还未入眠。
他的声音微哑,听起来还带了几分困意,尚未入眠。
冷。
寒山之上,盆中暖炭亦不甚热烫。不等戚师师回应,身上忽然一重,一只手隔着被褥,将她稳稳抱住。
“还冷么?”
他的鼻息自颈后拂过来。
掩过她曾经后脖处的伤痕,月色清淡,她后背一片光洁。
“可以抱么?”
他问她。
男人左手轻掀开被褥,试探性地问道:“可以进来,抱抱你么?”
戚师师仍背对着他,轻咬着下唇,既未吭声,也未摇头。
姜朔的左手掀过被角,与她钻进同一个被子里,左手手臂就这样覆上来。
将她缠绕换抱住,裹挟得紧实。
“现在呢,还冷不冷?”
对方胸膛温热,将她的后背轻抵住。见她并不反感,姜朔的手臂又缓缓收紧。
“现在身子暖和些了么?”
戚师师窝在男人怀里,面上热烫,像个蒸炉。
姜朔又将自己的被子往她身上盖了些。
紧接着又是褙子、外衫,好一阵折腾,男人重新侧身抱住她。
“这样会暖和些,我抱着你,睡罢。”
夜已经很深了。
戚师师:“那你……”
“夫人的身子金贵,自是受不得寒。不必顾着我,我一把硬骨头,已是挨冻惯了,更何况有炭火与被褥,对我来说早已经算不得什么。”
他说得很轻松。
戚师师想起来——
四年前,同样的大雪天,他就是这样被人一张草席卷至乱葬岗,拖着疲惫残缺的、被冻得僵硬的身子,一步步自那白骨尸山之中爬了出来。
那样的雪天,他都不怕,都未觉得冷。
更何况是今日呢?
最起码,他还与她在一起。
思及此,姜朔手臂抱得愈紧了,好似稍一不留意,眼前珍视的女孩儿就会化作一粒风雪,消散在这山雪呼啸的森森寒夜中。
忽然,有什么湿润之物,“啪嗒”一下,于被褥上晕染开。
极轻微、极不易让人察觉的反应,却还是叫姜朔察觉出了异样。他左手顿了顿,下一刻紧张道:
“师师,你……你怎么哭了?”
泪水自她眼尾溢出,又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姜朔还以为是自己惹恼了她、惹得她如此不开心,忙不迭收回了手。
“师师,我……”
他眸光闪了闪,语气立马变得小心翼翼。
“我……”
他纠结着,虽不明白师师为何而落泪,但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如何去安抚她。戚师师吸了吸鼻子,手指将眼角边的泪痕拂去。浓密蜷长的眼睫低垂下,如同一对精致漂亮的小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