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枫会在那个时候问这句话,就是见她和谢冷焰眉来眼去碍眼,为自己女儿鸣不平也好,故意挑拨离间也好,如今白若还没回来,她就这么迫不及待铺路,要是哪天回来了,真要把世界都搅得天翻地覆。
照现在看来,要走谢冷焰也是为了白若。
明雨没想到她如此用计深远,本来打算将计就计,没想到她用的是阳谋,如果不把谢冷焰交出去,那迎来的必然是书中的那个结局。
如果是原主,那可能就真是这样了。
可自己不是原主。
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但她到底是有些优越感的,她觉得自己熟知剧情,就可以凌驾于别人之上,实际上随着她的转变,书中人也在变化,白枫会在这个时候暴雷,完全是她对谢冷焰太过关心的错。
是她太得意忘形了。
以为亲了一次,两人的关系就能突飞猛进,其实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应该小心,谢冷焰是个会把背叛自己的人捆起来扔大牢的人,原主都没亲,尚且得到这种结局,自己有什么胆子,能在亲完之后,还对初恋的名字如此反应剧烈?
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应对绝对得万分小心,一旦一句话说不对,结局就会收束到死亡。
明雨握紧了拳头,这笔账,她必须算在白枫头上。
南知意看了一眼气冲冲走进来的她,叹息道:“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我根本没料到她会那么问,故意的吧?”明雨怒道。
“她当然是故意的,你和谢冷焰的关系亲密,瞎子都看得出来,本来这也没什么,但当初你和白若交好,也是事实,她作为娘亲,肯定是站在自家女儿那边。”南知意边把舵边道。
明雨知道南知意是个明白人,当即也不再隐藏:“当初是当初,我和她既无誓言也无约定,她去世这么多年,难不成我还得为她守贞?白枫自己守寡,就逼着别人也守寡么?”
“小雨慎言!”南知意瞪她一眼。
明雨自知失言,打了下嘴,道:“我说错了,不过她这么一搅和,冷焰那边还不知怎么多心,我现在也不怕别的,最怕的就是冷焰误会,她这个人敏感,一点小事就要难过,难过了又不说,我连哄都不知怎么哄。”
南知意道:“我看你也不必太忧心,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们若有缘分,自不会被这一点小事打败,你们若没有缘分,即使小心呵护最后也没结果。”
明雨应了两声,这个道理她当然懂,只是除了感情,还关系到她的结局。
她怕死,更不想被当成原主的替死鬼,若是一开始就彼此远离还好,现在亲都亲了,两人的纠缠也日渐复杂,难不成她还能假装无事发生么?
眼下,还是先想想怎么挽回吧。
另一边,谢冷焰恍恍惚惚,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
刚才白枫问那个问题的时候,师尊的反应称得上是失态,不,比失态还要严重。
她知道白若对师尊来说意义非凡,但她万万没想到会重要到这种地步,仅仅是一个问题,就能让她乱了阵脚,那要是真人出现了呢,会不会直接把自己丢在脑后了?
在这件事的前一刻,师尊还恋恋不舍,说她只会有自己一个徒弟。
只是徒弟,而不是道侣。
这种偷梁换柱的小把戏,在前世就把她耍的团团转,如今不过换了个模样,难道就高明多少了吗,谢冷焰在心里骂自己蠢,故技重施,她还是这么天真,像个被玩弄于股掌中的傻子。
既然不喜欢,何必要给那个吻?
谢冷焰无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碾压的触感,师尊的吻既熟稔又热烈,现在想来仍旧心潮澎湃,可身体的感觉是一回事,对方的想法是另一回事。
师尊吻了自己,然后呢?
对自己提出了那个请求。
谢冷焰觉得全身都冷了下来。
师尊是想用这个吻,说服自己做她的棋子,来刺探白若的风声?
这个想法浮现的刹那,她内心的痛楚几乎映射到了全身,这个想法过于诛心,简直是把她放在刑架上凌迟,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为什么这种事刚好是被她遇上?
她慢慢蹲了下来,为这样愚蠢的自己感到不值。
白枫听到她停下了步子,转身道:“怎么了?”
她答不出话,两世的苦楚实在太沉重了,她想,这也许就是她的报应,有那么多离开的机会,她都拖延着不肯走,茍延残喘到至今,又得到什么结果呢?
是她太过轻贱。
经过今天这件事,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不管师尊的性子有没有变,她都不可能越过白若去,莫说白若还要复生了,就算没有,师尊也只会把她当做替身,这是一个明显到可笑的现实,只是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根本看不清,也不想去看清。
她抬起头,艰难道:“白盟主,我想今晚住在这里,可以吗?”
白枫自然答应。
她本来没想着自己的话能起多大作用的,单纯是看到明雨和这个孩子关系亲密,才起了棒打鸳鸯的想法——要是放在以前,本也与她无关,但最近,宝贝女儿的养魂灯有了成效,眼看就能复生了,她日夜看顾,本想着等女儿的魂魄能说话了,好一解相思之苦。
但女儿的第一句话,竟是问明雨如何了。
她怎能不气得倒仰?
所以她才会在请剑会上对明雨阴阳怪气,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伴侣的嫉妒。
当然,嫉妒之余,她还是要帮女儿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