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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噩梦之后，知霜再睡不踏实了，时睡时醒，觉得北风刮进了心里，空落落的。见窗外晨曦微显，知霜索性起床。

看到冉冉初升的太阳，迎着干爽清凉的空气，知霜打起精神，到小厨房干活去了。

午餐后，太太到花厅歇晌的时候，知霜和红霞一起收拾内室，或拆洗帐幔帘笼，或给墙角的花瓶清理、换水。每周有陪房铺子送进的账簿，两人对对账，主要是些简单的流水，对于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很简单，却赢得红霞的赞赏，知霜腼腆地说：“连这个誊写都是姐姐在做，我只是帮忙研了下墨，姐姐太夸奖了。”。

红霞笑笑说：“你倒是个老实不多话的性子，让你在厨房烧火也不磨叽，韩嬷嬷一定喜欢你，要不她不会让你靠近她的灶台。”然后小声说：“虽说在厨房总是烟熏火燎的，可是如果韩嬷嬷的手艺能学着些，你一辈子不用愁了，可得珍惜哟！”

知霜心里一亮，可不是吗？怎么能忘了穿越人员的常规职业，如果能得到自由身，开小吃店是能生存的，民以食为天嘛！于是，知霜带着学习目的，留心观察起来。

韩嬷嬷的厨艺很好，一颗普通的白萝卜，切片汆羊肉汤，味道清而鲜，正适宜秋补。看小秀闻着羊肉汤的样子，她笑道：“尝尝味道，看咸淡如何。”，小秀高兴地舀了一勺到碟里，抿了一小口陶醉地赞道：“真鲜呀！”，又将小碟递给知霜“你尝尝”。

知霜尝了尝鲜汤，想起挑选蔬菜的情形，问韩嬷嬷：“这汤这么鲜，是因为羊肉新鲜，还是白萝卜好？”

韩嬷嬷赞许地说：“都很重要，选白萝卜时要用手掂一掂，太轻的不行，恐怕已经糠了。”见知霜上心地听着，接着说：“难为你有心，不像小秀，只晓得吃！”说着用手点了一下小秀，小秀只是嘿嘿笑着。

韩嬷嬷对知霜说：“我们都是赵府的人，如今姑奶奶身子重，需要细心调理，让我过来帮衬一二。等翻过年，姑奶奶生了小公子，我可能还得回赵府，所以余婆子让你这些日子跟着我，一定是希望你学学我的手艺，免得以后这小厨房里没人。”

见知霜面露欢喜，又说：“只不过，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一般都喜欢收拾得漂亮些，料理灶台上的事，整天灰头土脸的，是穿不得好看衣服的哦！我想问下你自己的意思，真的愿意学吗？”

知霜连连点头，道：“愿意的，我不怕辛苦，我进府当差晚，在家时，常帮着爹爹的花圃料理种子，松土浇水，也习惯穿些好干活的布衣，我一定跟嬷嬷好生学手艺。”

接下来，知霜除了和红霞对账，基本上跟着韩嬷嬷忙碌。小秀围着褐色围衣打下手，知霜用粗布帕包着头发，帮忙烧火。

韩嬷嬷下厨时对火候有讲究，有时要火旺，让知霜加柴火；有时说火要小一点，用灰将火盖一下。

小秀在边上说着“加柴火。。。哎哎，不对，快往外撤柴火，”知霜刚上手，掌握不好，灶火灰常常弄得满脸。

紫环进来放食盒，见了她俩的手忙脚乱，嗤笑地叫道：“哟，这是哪里来的烧火丫头，”看见知霜的褐色围衣，连连啧道：“你这身衣裳倒别致，特别有味道，和这里蛮相称的呢，哈哈！”

笑声还没落，紫环就跳起脚来，“你倒水也不看看，我的绣鞋都被打湿了！”原来是小秀将烫鸡拔鸡毛的水，泼向她站的地方，紫环站处顿时一片鸡毛，她叉腰横眉地一手指向小秀，就要开骂“你这个小蹄子。。。”

“小秀，让你收拾鸡的，鸡毛拔好了吗？”韩嬷嬷正好进门，问着小秀，又问知霜烧火学会了吗？紫环见状狠瞪了小秀一眼，提着裙子下摆跑出去了。

小秀连忙将鸡毛扫干净，韩嬷嬷没再说什么，边处理鸡皮上的细毛，边给她俩讲，料理食材时火候的重要。

韩嬷嬷麻利地收拾着鸡，快言快语地说：“天下的美食离不开荤食，水里游的味腥，食肉的动物味臊，食草的动物味膻，老祖宗写的《本味篇》说，‘恶臭犹美，皆有所以’，又说‘九沸九变，火为之纪’意思就是，味道烧煮九次变九次，火很关键，通过大小不同的火候，可以灭腥去臊除膻，而食物品质不变。”

小秀佩服地说：“嬷嬷，你懂得真多呀！”知霜也点头道：“嬷嬷放心，我一定好好学，掌握好怎么控火。”

脸脏了几次后，知霜终于找到了点窍门，武火时加的柴火棍要细而干，再使劲拉几下风箱，需要文火时，用粗点的木棍盖一下火接着烧。

知霜想起上辈子奶奶做的汤，试着做了次砂锅鱼头，铁锅里放一撮白腻猪油和姜丝，将花鲢鱼头煎的微变色，加水猛火烧开，看着汤色慢慢奶白，移到砂锅里文火咕嘟着，炖了半个时辰，放入白萝卜片再炖一刻，此时的汤色愈加浓郁，萝卜片呈现出透明的玉色，最后加入一把切成寸长的宽青葱。舀汤入碗再夹几片萝卜，热腾腾的鱼头汤味道鲜美、萝卜片软糯，韩嬷嬷也点头称赞。

知霜听过一句俗语“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上辈子读书时，听过老师的讲课，就是自己刷题，多动脑动笔就好。没想到这辈子要学手艺，不仅动脑，更要多动手。一进厨房，知霜没功夫感慨，忙的连喝水都要抽空。

头一天晚上，知霜一沾床就睡着，睡到半夜从噩梦中惊醒，睡着了没一会儿，又从噩梦中醒来，两三次后，知霜试着平复心情，回忆着吐纳调息的方法，深呼吸、慢吐出，每呼吸一次就放松下身体各处，慢慢进入浅睡。朦胧中感觉到一丝光亮，知霜干脆起床，看着窗外的破晓天色，做了一遍八段锦，做完了，心情舒畅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