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浴室,见到这一幕,马蔓蔓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有点懊悔与他无话不说了,两人欢欢喜喜的出门,却因为各自心里揣进了心思而变了味。第一次出游就要在这种忧心忡忡的情况下收尾,她只想哀叹一声。
揉着头发,几步走到了林浅身旁。
轮椅原本停在单人沙发边,阻碍了马蔓蔓小姐,被她打开手剎一把拉开了一些距离。
刚刚冲淋过,湿气还未消散,各种洗护用品的馨香萦绕在身侧,马蔓蔓顶着干发巾蹲了下来,一张未施粉黛俏丽的脸庞凑近了过来。
“干嘛呀?故作深沉还是怎么的。早知道你这么容易被影响心情,我就不告诉你了。”
蹲在脚边的人问的谨慎而小心,就连眼眸里都透着微微的濡湿,在灯光的照射下,亮闪闪的双眸盯住林浅一丁点都不敢疏忽。
她想得简单,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父母强烈的反对。那她再强烈反抗就好了啊,更何况林浅明明那么好,父母又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呢。
她的手覆在林浅消瘦大腿上,眨巴着眼睛,安静乖巧的等待着。
这样一幅惹人怜爱的模样,林浅终于直起身来浅浅笑了一下,“没什么事,只是晚上吃撑了,犯困。”
他抬手继续马蔓蔓之前的动作,见她垂落的发梢还在滴水,骨节分明的大手覆了上去轻柔的擦拭,“怎么不吹干?”
马蔓蔓哎呦一声“我这不是担心你嘛,默默一个人坐在这里,搞得我好不适应!”
仰着头搞怪的表情,这才将他逗笑,“担心什么?”
“担心你像林黛玉,多愁又善感。”马小姐实在无语,见他似乎心情好了点,忍不住哼了一声。
棉质的家居裤下是令他永远无法忽视的残疾双腿,此刻在马蔓蔓的掌下更显伶仃。
左腿因为骨折的缘故,为了避免水肿抬高搭在了脚凳上。而右脚松松套着拖鞋,脚跟都无法踩实落地。随着马蔓蔓俯身趴下来的动作无力的晃动两下,便彻底将拖鞋蹭掉了下来。
她蹭了蹭林浅还在替她擦头发的手,“老同志,安心啦。本小姐非你不可,咱们一定会长长久久,修成正果的。”
“回去问问看你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方便,作为小辈该约你父母见上一面的,也算正式认识一下,你看可以不?”“其实按理说该我登门拜访,但是毕竟你爸爸妈妈还不算认可,避免被误会成不请自来,所以还是找个地方见一见比较合适。”
头发已经被擦得半干,柔软的干发巾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插入马蔓蔓的发间轻轻抚弄她如同海藻般的长发,林浅说的如此轻松。
但这样的计划显然不是一时兴起,像是他坐在窗边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中午马蔓蔓的话提醒了他,因为一直觉得自己在两人的感情中处于被动状态,就将主导权交给了涉世未深的女孩。
口口声声告诫自己,不论结局。
但他如此爱她,理应将她当做骄傲,也该在过程中做足了努力才对。而不是除了用心感受恋爱的美妙以外,忽略所有本该他来做的事情。
马蔓蔓席地而坐,将整个脑袋枕在了林浅的腿上。她听了他的话,没有犹豫,点头如捣蒜。
因为趴着,声音闷闷的,可语气明显期待了起来,“好呀,等我回去问问。”
盲目乐观的马小姐即便只是趴着,手也不安分。
先是摸了摸对方软软垂吊着的右脚,因为瘫痪的时间太长了,脚踝松懈,即使只是在自然的状态下,足内翻也很严重。
林浅洗漱过便没有再穿袜子,之前拖鞋掉了他知道,但因为马蔓蔓一直趴在他的腿上,右脚又完全没有活动能力,只能任由右脚不着寸缕光在外面。
此刻又被马蔓蔓一手轻而易举的探进右边的裤管,“有点凉啊,你冷不冷?犯困了就去床上睡嘛,干嘛坐在这里等我。”她一路向上攥了攥几乎只剩一点点柔软皮肉包裹着的小腿。像是印证自己趴在林浅腿上,透过薄薄布料感受到的微低一些的温度一样。
掌下的小腿,肌肉萎缩,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凉气,摸起来似乎和自己的胳膊差不多粗细。她没出息的心疼了,站起身来甩甩头发,又去牵林浅的手,“好了啦,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担心也是难免的。不过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嘛,总要家长们互相见面的呀,躲又躲不掉的。我这么喜欢你,难道还不够填补你焦虑的情绪嘛?”
甜蜜的话,马蔓蔓张嘴就来。
在还未言明情义的时候,似乎就已经将林浅揣摩的足够深刻。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那人哄的喜笑颜开。
“那麻烦你把轮椅拉过来啊,大小姐!”
林浅有时也很感慨,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明明年长许多,但还是轻易就被马蔓蔓拿捏。只要她说上三两句好听的话,原本在他看来天大的事,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或许是他太缺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了,英雄难过美人关,想来也不是假话。
次日回程畅通无阻,但是下了一场雨,气温骤降,似乎自此正式进入了冬季。
跳崖式的降温打得马蔓蔓措手不及,本是爱美的年纪,又是和心仪的人第一次出游,自然都是挑拣漂亮的衣物,抵御严寒的厚实衣物是一件都没带。
于是从s市返程时,林浅把自己的冲锋衣拆成了2件,他穿了羽绒内层,外套顺理成章的穿在了马蔓蔓身上。
这个外套,一路跟随马蔓蔓小姐回到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