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婉婉仰头对着高举的酒壶张开嘴接了一口酒:“哼,美酒、美人,老娘身边多的是,何至于吊死在你这么一颗歪脖子身上?”
赵云澜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走到屏风前坐下,对着矮桌上的古琴拨弄了下,婉转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
司婉婉偏头看去,那人一如两年前,弹起琴来便一副矜贵、优雅的模样,像极了她藏在心里的人。
只是赵云澜也忒可恶了,每次都用这一招来获取免费消息,偏偏她还拒绝不了,次次被她白嫖。
琴声渐消,司婉婉惆怅地又灌了口酒,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渍,再开口时,语气不免低落了些:“说吧,这次想要什么消息?”
“何人派杀手刺杀当今浣溪县县令之女?”
“嗯?倒是难得,你竟不是为了秦府消息而来。”
司婉婉被她引起了兴趣,从逍遥椅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她面前坐下,探究的眼神在她脸上转来转去:“你爱慕那县令之女?”
身为百晓楼的楼主,专靠买卖消息而生,毫不夸张地说,整个朝廷命官的身份背景,她百晓楼里都有记载,而新上任的县令——苏幕遮倒是个难得的好官,只是得罪了当朝那小心眼的左相——李卯良,遂被贬至此,也是可怜。
他女儿好似是个软糯可爱的小姑娘,听说还呆板守礼,无趣得很。
不过真是看不出来,赵云澜竟是喜欢这样的吗?
赵云澜眼神闪了闪,站起身背对着她:“没有。”
没有?司婉婉可不信,瞧这黑心肝都不敢面对她了,转过头眯起眼眸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会儿,随后嘴角一勾:“阿澜先回去等着吧,待我回楼里查探一番再去寻你。”
“多谢。”
说完,赵云澜又翻出了窗户,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看着那道比往常略急的背影,司婉婉眼里闪过一兴味,看来她得备一份大礼才行了。
前两天,苏暖从客乡居收拾干净自己后,就偷偷溜回了府内,幸好她爹爹娘亲都有各自的事要忙,才没看见她穿着别人的衣服回来,不然怕是要对她三堂会审起来了。
在府内溜达了两天才想起那歹徒已经被关进了牢里,也不知道爹爹审出什么了没有?
想到这里,苏暖站在侧院子里往四周看了看,见她娘亲正躺在梨花树下的逍遥椅上专注地看着话本子,而她身边的丫鬟也没注意到她时,便偷偷溜了出去。
熟门熟路地来到衙门地牢外,看着凶神恶煞的守卫大哥,苏暖笑嘻嘻地走上前:“梁大哥,今日怎么是你在这守着?老李大哥呢?”
“小,小,小姐,你,你怎,怎,怎么来,来了?”
原本一脸凶相的大小伙,一开口便变得可爱了许多。
苏暖笑眯了眼:“哈哈,梁大哥,你还是讲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大小伙古铜色的脸颊突然浮现两抹红晕:“小,小,小,小……”
“哈哈哈,行了,不逗你了,我今天来是想看看里面新关压的犯人,劳烦梁大哥给我开一下门了,你放心,我就站在笼外问几句话,不会靠近他的。”
以往苏暖也会时不时就跑到牢房帮她爹审审犯人,所以地牢守卫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到来。
“是,是,是。”
大小伙掏出钥匙,手微抖地打开地牢大门。
一束光,突然照进了阴暗的牢笼里,映照在笼内正趴在角落里的人身上。
许是突来的光芒太刺眼,那人微微抬起右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睛从指缝里看去,待看清逆光走来的人时,那双死水一般的眸子猛然迸裂出骇人的恨意。
苏暖踩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柳眉微蹙着。
不管是来过多少次,她还是闻不惯这里的气味,血腥且腐烂,以及永不见天日的阴暗。但她也知道,罪恶,不配见天光。
无视周遭哀嚎的声音,目不斜视地直直走到最后一间牢房之外的几步之远站定,低眸对上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睛。
“谁派你来的?为何置我于死地?”
男人紧咬着牙,死死盯着苏暖,他本是江湖鬼手组织里的一百零八号,虽然功夫在组织里是垫底的存在,但运气不错,组织里简单又挣钱的活大部分都落在了他的头上,这次也一样,本以为接了这一单就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毕竟这单的报酬可是够他花两三年了,却没想到最后竟会半身不遂地瘫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当中,每日还要忍受肌肤之痛,这让他如何甘心?又怎能不恨?
“你盯着我看也没用,又不是我让你瘫在这儿的。”是赵云澜把你打瘫痪的,不过打的好。
苏暖背着手往前走了一步,随后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呕~你身上怎么一股粪便的味道?不会是瘫了之后就像狗一样随地出恭了吧,你也不嫌脏,呕~”
男人气得脸色涨红,青筋凸暴:“臭婆娘,有本事你弄死我啊,死婆娘,你等着,我们组织里功夫好的大有人在,这次是我技不如人,我认裁,但你也别想好过,余生就活在无尽的追杀中吧,哈哈哈……”
“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苏暖捂着鼻子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一动不动瘫在那的人,突然发现他嘴角溢出大量鲜血,扭头向外喊了起来:“来人,犯人咬舌自尽了,来人啊。”
刚踏入地牢的苏幕遮一听这声音,头便开始痛了起来,撩着官袍匆匆走下台阶,果不其然,他那惯会撒娇卖萌的宝贝女儿正捂着口鼻站在牢房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