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到的?”周承诀又问。
岑西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将电话放回耳边:“应该到了有半个多小时了……”
“那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我打你也不接。”周承诀那边似是传来轿车鸣笛的声音,“我都在路上了。”
“我忘了,对不起啊,我到店里就把书包放楼上了,而且手机开了静音,没听见你的电话。”
她先是态度诚恳地道了个歉,但又没懂他后一句话的意思,直白地问:“你在路上干嘛?”
“我……”周承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跑步,锻炼身体。”
“啊,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楼下传来小姨叫她下楼帮忙的声音,女孩跟做贼似的,下意识将手机捂得严实了些,压低了嗓音,“那我先挂了啊,我小姨叫我了,你继续跑吧。”
“……”他跑个鬼。
岑西抓紧时间回到小隔间,将手机重新藏回书包里,拉拉链的时候,正好看见江澜衣中午给她的补课费,她从中抽了两百块出来放进口袋里,动作利落地回了楼下。
一连替小姨送完两个外卖,再回来时,已经接近八点钟。
这会儿店里还不太忙,小姨刚替妹妹洗完澡,难得空闲地坐在收银台前一边看店一边吃着卤花生。
岑西环视了下周围,见四下没别人,捏着两百块前凑到女人身旁,小声对她道:“小姨,这是我给人补课的钱,接下来可能每周末都得去,我怕没有太多时间可以待在店里帮忙……”
虽没直白说,但意思其实也挺明显的,别人没道理平白无故收留她白吃白住。
这是岑西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女人夹花生的动作明显一顿,随意瞥了眼她塞过来的,那崭崭新的两百块钱,而后很快便收回眼神,继续吃起花生,脸上表情没多大变化,只是话音明显压低了许多,像是怕其他人听见:“收回去,别让那老太太找到了,本来也没两块钱,自己藏好了。”
“小姨……”
“上楼去,明天不是还要上学?”
“好。”
晚上岑西洗完澡,拎着书包去了天台围墙边,准备把白天周承诀借她的几本拔高题拿出来写一写。
才写了没多久,书包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岑西将手机拿出来,见还是周承诀,忙接起来:“怎么了?”
“不是说让你加我微信?”
“噢,对。”
“给你发了申请,等了半天,也没见你通过。”
岑西不好意思地抱歉道:“我没看手机。”
其实她压根还没习惯自己已经有了手机这件事。
“现在,通过一下。”
“噢好。”岑西忙点开微信,找到那个小红点,利落地添加完好友后,又随口问他,“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周承诀那边忽地安静下来,约莫沉默了三秒钟,才又开口道,“语文卷子有题不会写,这不是得来问问我的补课老师?不加微信,怎么拍照发给你。”
岑西没太深究这其中的逻辑,只语气有些惊讶道:“你还写了卷子呀?”
“昂。”周承诀理所当然说,“你临走前不是布置了几张?”
“是……”
但她布置归布置,倒是没想到周承诀居然真的愿意写,而且当天就写了。
江澜衣总说他难管,怎么劝都不愿意学,岑西心想这样一看,他到底还是有学霸的学习态度在的,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管。
周一上午语文课,叶娜娜抱着迭卷子走进教室。
“来,大家把桌上东西稍微收拾一下,这两节课连着课间时间,正好考个入学摸底卷子。”叶娜娜一边说,一边利落地数着卷子,而后分发到每组的第一桌,“传下去,动作快点,再拖拖拉拉的,浪费的就是你们自己的答题时间了。”
底下哀嚎一片,这其中,属毛林浩嚎得最大声:“老师,摸底考怎么没提前通知一下具体时间啊。”
“你们军训前我不都说了,回来就摸底。”叶娜娜幸灾乐祸说,“别嚎了,有的同学都已经写完两道题了。”
毛林浩:“……”
大家嚎归嚎,其实大多数人早已习惯,南嘉稍微好一些的学校都是这么个传统,除了各校联考模考这类大考之外,其余的校内年级小考基本都是临时通知临时考,反正考得很频繁,也没什么提前通知的必要。
尤其对于这种火箭班的尖子生来说,这种小测不过是阶段性检验学习成果罢了,各种竞赛都参加麻木了,更何况这种连位置都不用调换的课堂测试。
一群人嚎完,很快又切换回了学霸刷题模式。
叶娜娜站在讲台上写教案,连头都懒得抬:“考试纪律我想你们也不用我多说了,都火箭班了。”
“噢对了,才想起来,你们某些,连抄都懒得抄的人,我还是要强调一下,不允许给我空着啊,作文也必须按要求写满八百。”叶娜娜眼神往下面扫了一圈,点了几个偏科老手的名,并且着重提醒了一下案底最深的选手周承诀,“听见没,那个四十三分的男人。”
周承诀:“……”
全班哄笑作一团。
既然叶娜娜都这么说了,周承诀索性直接翻到作文那面先看一下题目以示尊重。
高一上学期还没开始学议论文,现阶段考试还是以记叙文为主,南高记叙文出题都挺普通老套的,毕竟高考基本都选议论文,出卷人看起来也没把重心放在这。
这次摸底考试的题目更是简单得出奇,简直像是为周承诀量身打造的:《记最难忘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