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言连贯性地向后退了两小步,踩在了某个男生的脚上。
白景言回头看着那双雪白色的球鞋上的两个脚印,“对不起”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对方便温柔地开口道:“没事,没事……”
白景言盯着男生的面容,面红耳赤,忽然感觉肚子没那么饿了,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狼狈地走出队伍,到旁边的酸辣粉窗口,点了一碗酸辣粉。
很巧的是,那个男生也离开了队伍,点了一份一模一样的酸辣粉,坐在她对面。
白景言的脸是热的,是吃酸辣粉热的还是看到那个男生坐在她对面热的,她不知道,也无暇去想。
湿漉漉的餐桌上泛着油光,白景言在那油光里看到了那个男生的脸,齐眉的发,英挺的鼻,眉眼低垂,睫毛很长,有些婴儿肥的干干净净的脸埋在热气笼罩的薄雾里,叫人一不小心就失了神……
热气在额头凝结出一颗颗细小的汗珠,男生握着纸巾擦着汗。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对面的男生也看了过来了。
“……”四目相对,白景言慌忙握着筷子低头,只想着快点结束这样尴尬的局面。
索性男生很快吃完了,抱着碗离开了座位。
白景言随后也抱着怎么吃也吃不完的酸辣粉离开了,脑袋里的历史题也换成了男生的那双雪白的球鞋,球鞋上有两个脏印子,白景言好想把它擦干净……
之后的日子,白景言一如既往地过着。上课下课吃饭回宿舍,和她说话的人寥寥无几,她愿意与之聊天的人更少,大多数时候,她喜欢抱着笔记本电脑去图书馆。
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用文字里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情绪。
枯燥的,乏味的,彷徨的,希冀的……
偶尔倚着窗户,看着窗外的世界发呆。
中秋节到了,三天的假,去哪玩呢?
奶奶似乎才去世了一个月,却好像已经隔了很多年。爸爸去世仅仅过了一周,她就已经不会在半夜掉眼泪了。妈妈组建了新的家庭,新家里有两个比她小几岁的妹妹,都是成年人了,对大人的漠不关心,对她倒是颇为友好。电话里催着一定要回去过节,可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看着别人一家人其乐融融开开心心,她只觉得自己多余。
好像生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容不下她。
“同学,十点了,图书馆快关门了,请尽快把书归还原位,或者去借阅室办理借阅。”一个年长的学姐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面。
白景言合上笔记本,抱着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去了借阅室。
这本书她小学就看过了,现在却还想再看一遍。似乎看着别人经历过的苦难,她就不会苦一样。
进借阅室后,她看到了他,戴着眼镜的他。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疲惫的笑,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不疾不徐。
他好像瘦了,白景言这样想着。
可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原本就毫不相干的。
奔着“毫不相干”四个字,白景言有了底气,急匆匆地走了过去,把书放在了借阅台上。
“嘿,你们商量好的嘛,借的书一模一样。”学姐笑着打趣他二人。
两个人脸上却一点笑容也没有,抱着书相继走出了图书馆。
图书馆门前有条林荫小道,小道的中央有一片月牙形的池塘,池塘里每隔几厘米铺了圆圆的像荷叶一样的石板路,仅仅够一个人通过。路两边稀稀拉拉地种着几株淡紫色的睡莲,月华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清风徐来,蝉鸣声从繁密的树叶间漏出来,和着水声流淌,静谧而美好。
男生绕着池塘走,白景言提着裙子走池塘中间的小路,只要任何一个人走得快些或者走得慢些,他们就不会在路的尽头有交集。
白景言选择了漫步,几分钟就能快步走过的池塘,她偏要走个十几分钟。
回到宿舍只会看到新学期“舍友”的笑脸,礼貌客套地问她是不是约会去了,是不是参加什么社团活动了。
她也不善于迎合这样的客套,每天都是踩着点,等宿舍快要关门熄灯了再回去。
那时候大家都快睡了,便不会问了。
白景言从圆形的石板上跳下来,跳到池塘边的小路上。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回过头,那个男生也已经不在。
白景言松了口气,抱着书继续往前走,走到林荫小路的尽头,那里立着一盏明灯,明灯下有个熟悉的人影,抱着书,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电子表,像是在等什么人。
等谁呢,白景言愣了一下,抱着书回头看了一眼,路上一个人没有。
管他呢,白景言抱着书朝前走,目不斜视,耳听八方。
等她经过那个人身旁时,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地上。
地上有两个影子,不远不近,被灯光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幅剪纸。
影子在快要到女生宿舍楼的时候分道扬镳,很快没有踪影。
空荡荡的路口,静悄悄的,陌生得很。四周的绿化树隐在黑夜里,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随风摇摆,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白景言忽然有些害怕起来,抱着书直奔宿舍大门。
宿舍里的女生还没睡,在纠结加入那个社团。见白景言神色慌张地跑回来,齐刷刷地看向她:“你不是也还没选社团吗,考虑了这么多天,想清楚了吗?”
“还没想好,我比较懒,不经常去社团。”白景言躲回床上,拉上了床帘。
“我觉得书画社团挺适合你的,他们书画社团正缺人呢,报团了可以经常请假,只要大活动的时候在就行。”一个女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