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快,不过才一个月。”
“我也不知,听说是送亲的官员急着回去向太后复命,一个劲儿地催凌家。”
“你先别急。”萧沅莹尽管有些支撑不住,头脑却异常冷静,“我是要去和商喜换回来,但要确保不被人发现,你和商喜见过面没有,在哪见的?”
曲宁道:“只见过一次,但不是这里,是城西的一座宅院,听说成亲的日子提前,我便来这里摸底了,白天离远了看,夜里溜墙根看,还终于让我找着一处破绽,一个废弃的水沟,进去了走不多远便是那凌少主的婚房,就看公主您肯不肯钻了。”
萧沅莹看着曲宁,真是有些瞠目结舌了。
这曲宁为了商喜可真是煞费苦心啊,怪不得即便商喜进了宫,他也能打听到呢!还能说什么,钻吧,自己已然这样了,何苦再耽误两个有情人呢!
萧沅莹和曲宁一直等到天黑,才装作闲逛的样子溜到凌府后墙。
许是办喜事的缘故,人手不够,都被抽到了前院,这里四下无人,并未见有侍卫巡逻。
曲宁寻到一个角落,拨开杂草,露出一条废弃的小水沟来。
看样子这水沟废弃后被填埋过,只不过又被黄鼠郎一类的小动物扒开了些。
前几日曲宁趁着夜深人静又挖深了些,还偷偷进去了,萧沅莹这时再钻,洞口便绰绰有余了。
曲宁又找来一个瓦块,往里挖了几十下,方对萧沅莹道:“公主,你身形小,能钻过去。”
萧沅莹点头,屏住呼吸,忍着杂草的腐臭,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往里爬,心想:今日还真是个黄道吉日,陆延成亲,凌唯州也成亲,只有我是个倒霉鬼,早上回为陆延爬墙,夜里因为凌唯州钻洞,还真讲究个相称呢!
萧沅莹虽不会骂人,却也在心里将何太后和凌唯州诅咒了一万遍。
不然那水沟的恶臭还真顶不住。
好在那墙不甚厚,不多一会儿便爬进了院内。
萧沅莹站起身,又听曲宁在墙外悄声道:“公主,往东南那个方向走,灯最亮的院子就是了,告诉商喜,我在这里等她!”
萧沅莹拂去头上身上的杂草,在黑暗中辨着方向,心惊胆战,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总觉得会有蛇突然缠住自己的脚踝,鼻尖上都冒了汗。
幸好今夜月亮正好,走不多远又看到了亮光。
萧沅莹看有个院落周围有人来往,猜想是凌唯州的住处,又想这个时辰新郎官应在前厅敬酒陪客,便大着胆子等在黑暗处,趁门口无人时,溜进了院子。
进来才发觉内院正房处十分冷清,既无亲友喧哗,也无下人伺候。
萧沅莹悄悄走进,透过半开的轩窗向里望去,却见一穿着缠枝牡丹纹纱罗大袖,头戴红盖头的新娘子坐在床上。
这肯定是商喜了,旁边两个侍女,正是绿芜和朱草。
三个人一个坐,两个站,坐着的看不见神色,两个站着的却都是一脸愁容,无精打采。
萧沅莹敲了敲窗子,而后径直进了屋。
绿芜和朱草听到动静抬头,便看到了头发凌乱,浑身泥垢的萧沅莹。
“公公主?”
“您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
“让奴婢看看”
商喜听到“公主”二字,早一把扯下了盖头,激动地站了起来。
萧沅莹微笑着,任由绿芜和朱草又是瞧胳膊,又是看腿的,只说道:“我无事,没有受伤。”
又往前走了几步,见商喜已泪流满面,哽咽难言,不由笑道:“你这是喜极而泣了,你怕什么,我说回来就一定回来,只是没料到这么快办婚事,才差点耽误了。”
商喜扑通一声跪下,抽泣道:“公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的命是皇上和公主给的,就该为公主赴汤蹈火。自到了北幽,凌家父子从未过来拜见,安排住处饮食的官员也是态度冷淡,几乎不闻不问,还有人故意说些闲言碎语,说公主又怎样,凌少主照样不理,只忙着向别的姑娘献殷勤”
看来凌唯州此人也很多情啊,萧沅莹心道,何太后还想让自己带坏他,这倒省事了,不用犯愁了,他本就是个浪子。
商喜膝行两步,抱住萧沅莹的腿道:“公主,您逃了吧,和表姑娘一起,奴婢替您留在这里。”
萧沅莹意外,低头看向商喜,这个和自己如此相像的姑娘眼里,满是焦急与赤诚。
“商喜,把你的嫁衣脱了。”
商喜闻言一愣,见萧沅莹也开始解自己的衣裳,忙按住她的手道:“公主,不行。”
萧沅莹推开商喜的手,苦笑道:“你就不要再争了,曲宁就在后墙外等你,出去了你们好好过,我舅舅和表弟还在京城,我若不听话,他们没有好果子吃的。”
“绿芜,朱草,帮我沐浴梳头,上妆穿衣,怎么说今日也是新嫁娘。”
商喜走了。
绿芜和朱草含着眼泪,侍候萧沅莹沐浴洗漱,擦干湿发,戴上云月纹缕金银冠,穿上绛罗销金裙,盖上销金盖头。
一切收拾妥当后,萧沅莹便端坐在床上,开始等待她未知的命运。
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的锣声都响了,新郞官仍是不见踪影。
萧沅莹没有反应,仿佛受冷落的不是她,愣是一动不动地坐了两个时辰。
绿芜和朱草劝她先休息,哪怕略躺一躺,她仍不动,也不说话,只这么坐着。
绿芜忍不了了,将朱草拉到外面道:“你守着公主,我去找那两个礼部的官,哪有这么欺负人的,这可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