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萧沅莹耀若星辰的眼睛此时肿得像两颗桃子,又映出惊恐来,“我至死都不会告诉他什么,就让他平安长大吧,做个再平常不过的百姓,这是我兄长唯一的骨血了!”
“你也知道急了?”凌唯州大感头疼,“你早告诉了我,我定有更妥当的安排,如今被父皇揪住,倒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了。”
萧沅莹听了凌唯州这话,只觉一阵冷意从头贯到脚,仿佛数九寒天被扔进雪地里。
他这样说,是真的毫无办法,还是推脱之词。
若是连他也毫无办法,那便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萧沅莹心灰,说出的话更像刀子一般,“若碍了你的路,我带了我侄儿离开这里,再不然,我和他死在一处,一了百了,省得有人日夜悬心!”
……
凌唯州觉得自己没法儿再待下去了。
他怕还有什么更伤人的话等着他。
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说些什么,伤了她的心。
“你还是先养好身子吧,若不然,你那小侄子,离了你能活几天?”
凌唯州大步出门,见绿芜和朱草等人仍守在门外,不敢去睡,便吩咐道:“给太子妃的眼睛敷一敷,备水沐浴,燃些安神的香,明早不要叫她。”
凌唯州翻身上马,出了飞山宫,连甩几鞭,那马嘶鸣一声,风一样冲出去,只片刻便到了东宫。
深更半夜,京城已陷入深眠,万籁俱寂。
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东宫诸人,守夜的内侍慌忙迎出来,生怕遭了呵斥。
凌唯州将马鞭随手一扔,大步往寝殿而去。
总管太监薛立忙小跑着跟在后面道:“殿下,寝殿正在粉刷修葺,住不得人的。”
凌唯州脚步一顿,这才想起来,困有意将萧沅莹母子接回东宫,为了让他们住得舒服,命人整修了寝殿,连桌椅和床铺都要换新了。
“去宋良娣处。”
宋玉芝早已睡下,被飞奔而来的小内侍叫醒,听说凌唯州要来,吓了一跳,慌忙穿衣起身,刚系好衣带,凌唯州已进了门。
凌唯州看了宋玉芝一眼,也只吩咐道:“备水沐浴,将被褥换了新的,你去榻上睡。”
宋玉芝低头应是,忙吩咐宫人备水,又哆嗦着手来替凌唯州宽衣除靴。
“你自去睡吧,让内侍们做就是。”凌唯州说完进了净室,草草洗了穿衣出来,却见宋玉芝仍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隐隐有泪痕。
不由奇道:“你杵这儿做什么,自去睡吧!”
宋玉芝醒过神来,忙退至一边,见凌唯州已掀被上床,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道:“自入东宫,还未有机会见到殿下,今日您来,玉芝想当面向殿下道谢,若不是您,玉芝早就是一抔黄土了,玉芝自知身子不洁,不配侍奉殿下,是以绝不会有妄念,定会安守本分,足不出屋,只为太子和太子妃念经祈福。”
凌唯州顿了一下,知道是自己方才没让她服侍误会了,想到萧沅莹以后总要回来,不能让仅有的两个良娣有怨恨之心,便耐心道:“你不必妄自菲薄,孤和太子妃没有半分瞧你不起的意思,你犯的那点子错,也只是年少冲动,不必为此自责一辈子,谁都不是完人。当初让你和贺兰良娣入东宫,也只是权宜之计,若是哪天你想归家,或是嫁人,孤自有办法帮你安排,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