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卯时二刻,她正襟危坐在正堂上,饮了一口茶,令安青点名。
安青点完名,合上册子,道:“小姐,还有一人没来。”
那管前院洒扫的张婆子,昨晚偷吃了酒又跟人混着打牌打到深夜,早上竟未起得来。
她胆子倒也大,管家的不过是个丫头片子,陶采薇管人的手段也不多,不过是罚点银钱,她昨晚打牌正好赢了不少钱,今天纵她睡得晚了些又如何。
陶采薇放下茶盏,淡然开口道:“把人给我托起来,带到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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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婆子被人从床上托起来,嘴上还骂个不停,一到了陶采薇跟前儿,便跪在地上诉起苦来。
“近日府里活多事情忙,老婆子我忙了整整一天才歇下,早早地就又起来了,哪曾想竟还误了时辰,姑娘可恕罪吧,老婆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一时疏忽了时辰也是有的。”
陶采薇冷眼看着她一番倚老卖老,点头道:“张妈妈辛苦了,你年纪大了,如此,你便不用在前院儿干管洒扫的活儿了,告老归家去吧。安青,多给张妈妈点儿安身银子,让她老人家好走。”
府里的老人,都不是安排的需要亲手做事的活儿,他们干的都是管理类的活儿,动动嘴皮子,使唤丫鬟们,哪有她说的那样劳累。
既然张妈妈连这不愿意干,她便成全她。
张婆子惊然道:“不可!我儿子媳妇还留在府上,我如何能一个人归家去。”她万万放不下在陶府里有点小权又清闲的富贵生活。
陶采薇恍然道:“哦——原来如此,倒是我考虑得不周全了。”
张婆子忙道:“可不就是嘛,我看姑娘你就罚我点钱意思意思得了。”
“那你们便一家人一起,都归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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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皱起眉来,高门大户都没有把家生子赶出去的先例,这一家子人放出去了,恐会生事,反给自己留个破绽。
京城里的人家,宁愿把人打杀了,也不会把人放出去。
张婆子不光自己在陶府里干了一辈子,她的儿子也是在陶府生的,她的儿媳也是在陶府里娶的。
现如今儿子儿媳也已经给她生了孙子,正在陶金银身旁做书童。
陶采薇思索了片刻,留下了那个孙子的身契。
张婆子自然不愿,既然要走,自然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走。
“他是我家的奴隶,身契在此,你带不走他,你们三人这便去吧。”
张婆子自是一番悔恨不已,纵是拿了些银钱又如何,回了老家连块地也没有,这个家总归是往末路在走,家里小孙子的前途还握在陶家手里,跟在陶金银身边有了读书的机会,往后只会与自己家关系越来越远。
那些事情自然不在话下。
陶采薇自知年纪轻,不压众,又不可能拉着张婆子那个老身板出去打一顿板子,她虽不善良,也断断称不上邪恶,做不出这等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