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了。”顾年遐看着正西方的阵眼,以及西南方的星位,“还差两个。”
晏伽茅塞顿开,抚掌道:“妙啊,徐宗主,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个解释的?”
“他今天似乎是为了向我透底,诚意颇大,但对我也很防备,我只是从他字里行间如此猜测的。”徐晚丘道,“不过还有阵眼与西南星位,我无法确认。”
晏伽和顾年遐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微妙。
“我们已经见过越陵山掌门了。”顾年遐说,“那东西也去找过他。”
徐晚丘将第七枚铜钱落在阵眼,点头道:“那就八九不离十了,如果这幅图上所画,真的是指八个世家门派,位置也能一一对应,那么今夜来的那个人,是刻意要将这八门都拉拢到他那一边。”
顾年遐忽然一皱眉,提醒道:“不对,还有一个,这是什么地方?”
他指指图上唯一一个没有铜钱的星位,看向晏伽。
“倘若阵眼指的是越陵山,那么越陵山与孙氏剑宗中间这个星位是什么?”晏伽问道,“如果这一点无论如何都对不上,那我们之前的猜测很可能全都是错的。”
徐晚丘同样对这处星位的分布存疑,她也算走过无数河流山川、阅遍名家无数,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这里是哪家仙道名门坐镇,而今晚那个神秘访客言谈间也并未提起过。
“越陵山和东湖城中间么……”晏伽思索道,“我记得中间那一带是许多零零散散的村落和镇子,要说江湖小门小派是有的,虾米似的一抓一把,从何找起啊?”
徐晚丘从容收起铜钱,穿回腰间:“按兵不动,坐享其成。”
晏伽笑着摇头:“我怎么觉得这话的意思是徐宗主按兵不动,坐享我们的成果呢。”
徐晚丘道:“就算你这么揣测我,也得承认,我已经是这些仙门里最好说话的了。”
“你是在含沙射影费轻舟吗?”晏伽像是想到什么头疼的事情,“她简直比臧长老还凶。”
顾年遐问道:“晏伽,我怎么感觉每个人都对你特别凶?”
晏伽厚脸皮道:“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们都嫉妒我。”
顾年遐:“你胡说,明明是你总捉弄人。”
晏伽佯装讶异:“顾年遐,你不要不识好歹,我什么时候捉弄过你了?”
顾年遐想了想,还真没想起这两天又被晏伽如何折腾过,倨傲地点了点头,说:“暂且没有。”
徐晚丘看着顾年遐,眼神奇怪,终于忍不住看向晏伽,眼底无声询问。
——他今晚为什么梳了麻花辫?难道又是你干的?
晏伽勾着嘴角笑了笑,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
——嘘。
【作者有话说】
晏伽: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拍桌子)
会不会为他着急
“梦修?”
顾年遐收起剑,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同窗,对方是一路跑过来告知他这件事情的,显然很是重视,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言年,你跑哪儿去了?”同窗的少年剑修问道,“教习说今晚大家都要到校场上去,你要不就先别回家了?”
顾年遐问道:“你刚才说今晚教习要带我们‘梦修’,是一边睡觉一边修行么?”
同窗坐到他身边,抹了把汗说道:“对,只要进学宫满一年,就可以进行梦修了。来之前我爹告诉我,其实学宫其他的修炼都无足轻重,唯有这入梦仙境当中藏着如何飞升的秘密——不对,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激动?”
“哦?哦……我很激动。”顾年遐敷衍道,“你们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怎么我就从来不知道这些?”
同窗道:“那自然是仙道中人人都知道啊。魔族已经避世不出多年,说不定早就在哪个山洞悄悄灭族了,如今有已然脱胎飞升的大仙师指点,也该轮到我们享尽长生极乐了。”
“魔族还没死完呢。”顾年遐不悦道,“而且人族修行本就有助于延年益寿,活个几百年还不够么?非要和魔族比有什么意思。”
同窗嗤笑道:“你才多大?你能有大仙师懂魔族?”
顾年遐:“……”
“今晚一定记得来啊。”同窗走之前,千叮万嘱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顾年遐没来得及应声,对方就又匆匆跑开了,似乎真的只是专程来通知他一句。
此时还不到下学的时辰,学宫中也无事可做。顾年遐来了这半月,只觉得终日无所事事,即便有时教习会正经八百地传授他们一些心法,也不过是灵修筑基初期就该学过的,对魔族而言更是毫无助益。
学宫里的世家子弟不少,竟然没有一个人对此提出异议。人族寿命短促,如此下去不过是在蹉跎光阴而已,白白浪费一身天赋。
顾年遐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告诉晏伽一声,要是自己晚上没回家,他一定会着急的。
——大概会吧。
他的思绪开始有些飘忽,心想若是自己真的一声不吭就不见了,晏伽到底会不会急着去找他。
顾年遐边想边往校场走去,忽然和一个人擦肩而过时撞上了肩膀,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却怔在了当场。
这人好巧不巧,竟然是他和晏伽在明月乡那晚偶入地下仙兽角斗场时,坐在两人前面的灵修!
对方并没有认出他是谁,漫不经心地抚弄着身旁随行的仙宠走远了,顾年遐停在原地看着对方的背影许久,转瞬间心念如电——如果现在不跟上去,之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得知明月乡那一晚究竟发生过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