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福闻言,鼻子眼睛顿时皱去一处,立起拂尘把儿敲了下徒弟脑袋,用气声训道:
“你个小?没眼力见?的!听不出皇上是在和?娘娘打情骂俏吗?”
眼看着就?要入冬,还停了常妃娘娘仪仗呢?就?瞧皇上对常妃娘娘这宝贝劲儿,怕是明年开春前都舍不得娘娘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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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得周玹一路朝东暖阁过去,常清念嗫嚅着乞饶道:
“陛下,妾身怕您累着,要不您还是放妾身下来罢?妾身自己也能走……”
周玹单臂扛起常清念,那分量就?跟朵云彩落在肩上似的,压根儿不费吹灰之力,闻言淡淡威胁道:
“眼下朕教训你正是趁手,劝你老实点。”
常清念顿时连吐息声都不敢放得太重,心底哀叹一声:什么仁君?什么温润君子?她真是信了传闻里?的鬼话,才会不要命地招惹周玹。
踏入暖阁后,周玹伸手扶上常清念后背,直到将?她轻柔放进软榻里?安坐着,这才卸去手臂上托着女子的力道。
抬手解下墨狐大氅,周玹将?常清念从正面裹起来,同她秋后算账道:
“朕是不是告诉过你?非诏不得来往御前。”
常清念将?脸从墨狐毛里?探出来,乌黑杏眸里?含着狡黠笑意,像只刚化作人形的小?狐,无辜地眨眼道:
“可您上回也让妾身进来了。”
见?周玹不为?所动,常清念又?娇嗔般念叨一句:
“妾身想见?您,可您又?不来永乐宫,妾身只好自个儿过来了。”
见?常清念明显是有恃无恐,周玹抱臂睨着她,板起脸训道:
“恃宠生骄,成何体?统。”
话虽如?此?,语气里?却不见?多少责备。
“妾身同您之间,不是向来都如此……不成体统?”
常清念伸出指尖,悄悄去勾周玹的衣带,拉他过来吹气道:
“姐夫?”
舌根底下忽然跟针扎似的,软刺顺着喉咙一路流到心口,周玹忍不住微弓脊背,还不忘反手捉住常清念作乱的荑指,将?她冰凉的指尖拢在掌心里焐着。
说不上心里是欣慰多些,还是无奈多些,周玹垂眸暗笑道:
“果真是长大了,连和?朕顶嘴都利落不少。”
什么叫她长大了?
常清念忍不住矜了矜鼻子,奇怪地瞄周玹一眼,心里?对这话不甚服气。
她秉性一向如?此?,只不过从前还没学会如?何捋龙须,所以更小?心谨慎些罢了。
“朕……”
顽笑过后,周玹难得犹豫,叹息一声,这才轻缓解释道:
“有些事情,朕还没琢磨清楚。又?担心会不留神伤着你,所以才一直没去永乐宫。”
面对常清念时,周玹能察觉自己总有失控的迹象,他似乎无法恰如?其分地对她施恩或施威。可他也清楚,自己最不该的,就?是教常清念来承受这份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