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根?”出了厕所,郑多海问谢秋白。
这次,谢秋白没有推辞,接过郑多海递过来的烟,点燃后,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立刻被搞得呛鼻辣嗓,咳嗽不止。
“这烟太呛了。”
郑多海瞥了他一眼,看他神色肃穆,吸根烟搞出了喝酒品茶的架势,一边说着苦不拉几,没什么意思,一边还要再吸一口细品,看到底会不会如茶一般回甘似的。
一时之间,两人吞云吐雾,都没有说话,谢秋白间或咳嗽一两声,咳的震天响,咳的眼泪都迸溅出来,愣是就这么吸完了一整根烟,郑多海拦阻都挡不住。
把烟蒂踩灭进土里,谢秋白转头问郑多海,“你想学维修?”
刚问完,还不待郑多海回答,他就紧接着又问,“你知道冰酒吧?”
郑多海夹烟的手指一抖,烟灰纷纷扬扬落下,沾到他裤子上,他也没有注意到,却不动声色的反问,“什么意思?”
“我恰好知道一点酿造的方式,你有没有兴趣试试?”
郑多海最后也没有答复谢秋白,只说回去考虑考虑。
谢秋白也不急,他早就看出郑多海家世不凡,所以,对于他能知道冰酒这种普通人根本连听都没听过的东西,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太需要一个合作伙伴了,在所有认识的人里,也只有郑多海合适了。
谢秋白一个孤儿,想做点事情,哪里是单凭一腔孤勇,就可以轻松成功的。
就算成功,万一最后被人摘了桃子,怎么办?
虽然未来一切都是未知,这个时代人性情也淳朴,但谢秋白还是想尽量避免有可能的风险。
而观郑多海的行为,他手里钱票不缺,自从来了团场,干完活大老远都能听到他痛苦的哀嚎声,干活也是尽可能的躲懒,可见是个吃不得苦的。
反观和他一起来,同样家庭背景深厚的罗玉成,天天都是劳动标兵,先进分子。
这么一对比,还是郑多海更容易拉拢。
为了学维修,他意欲拉近和谢秋白的关系,却也只是递根烟,多聊几句天,再就是亮出粮票,展现财力,这种若即若离的暗示。
说明他虽然想学维修,却不会放低姿态,如张建国一样,做出帮他砍柴的举动。
算是赌一把,谢秋白没有和郑多海提果酱的事,是猜到郑多海这样的,也不会对这种小东西多么感兴趣。
只能是能真正勾起他兴趣的东西,才能吊起他的主观能动性。
谢秋白去市里百货大楼和供销社都去转过,酒类很少,还都是需要票才能买。
而普通酒还好说,如茅台这类高档酒要有专门的票,才能有资格去购买。
谢秋白一个从京市来的知青,自己跑去友谊商店逛过,或是亲朋好友接触过侨眷、侨汇券,进而知道冰酒这种稀罕物,并不稀奇。
友谊商店里卖的进口食品不少,就凭原主留给大家的印象,谢秋白知道的多一点也完全不违和。
或许一般人会对友谊商店这种需要外汇券,才能进去买东西的地方,望之却步,原主曾经嚣张的性子,进去长见识丝毫不奇怪。
那他或打听或自己琢磨冰酒这种东西的酿造方法,也不算突兀。
这个时代,对外国的东西是抱着批判着学习的接受态度,许多人名字叫赶英超美就可以看得出来。
谢秋白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探探郑多海的态度,就算他拿他知道酿制冰酒的办法这件事举报,他也不怕,空口白牙的一句话,他不承认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他也只是知道冰酒,用的葡萄是在冬天零下七到十二度时摘下的,然后带冰压榨,具体的操作技巧,他也没有亲自去试过。
现在他提出一个点子,郑多海感兴趣了,就自然会和他一起去找指导员,谈团场办厂的事。
有郑多海在,领导肯定会更重视,接下来的程序也会容易许多。
这样他们俩也算各取所需,合作共赢了。
冰酒如果能酿成,后续只能是郑多海或者领导们考虑销路,这是能帮团场提高知名度的一柄利刃,万一真的成了,他们团场也算有拳头产业了。
而他的果酱价值低,既不打眼,也不会没有人要,只会更好销。
有了这个契机,说不定他就可以有机会去外地出差,他可太想看看这个时代的世界,是什么样了。
怀着这个美好期望,谢秋白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他早起锻炼完,绕道去供销社买了一斤鸡蛋,鸡蛋小小的,倒进油锅里翻炒几下后,香味却是格外香喷喷。
被吵醒的陈舒瑶扒在火墙上问,“好香,哪来的鸡蛋啊?”
“供销社买的。”
“那里卖的贵,下次买左邻右舍的就行,桂英嫂子还有美娟姐家,她们喂的都有母鸡。”
“行啊,那你去买,我可和他们不熟。”
陈舒瑶应了一声,又说,“谢谢你对江铭这么照顾。”
“哈!”
谢秋白把胡萝卜和红肠丁倒进锅里,翻炒了几下,盖上锅盖,走到里屋门口,笑呢她一眼,“陈舒瑶同志,就口头上说谢谢就完了?人家江铭的衣服破个洞,你就惦记着帮他缝缝补补,我的衣服上补丁那么难看,你就没点想法?”
也难怪大家都喜欢化纤的衣服,实在是纯棉布做的衣服太不耐穿,多洗几次,很容易就会被磨破,或是挂出个洞。
去市里学习的时候,谢秋白的衣服破了,就是他借来针线,自己上手缝的。
可惜他一点也不心灵手巧,从没干过这种精细活,破洞是缝严实了,却把衣服缝的皱皱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