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这外甥前两年去郊外狩猎时,因那马受了惊,不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又被伤到了要害,导致他的下半身如今已是动弹不得了。”
顿了顿,南安太妃又接着惋惜道:“也正因如此,这孩子的亲事如今便有些不好办。”
“偏他又是家中独子,我想着到底不能让他这一脉断了香火,好歹也该找个姑娘成亲,试试看才是,或许还能留下个子嗣也未可知。”
这番话一出,贾府众人的脸色皆是十分难看。
尤其是王夫人,她原还以为南安太妃当真瞧上了探春,要好好抬举她。
可谁知。
南安太妃竟这般侮辱人。
“您的一番美意,原也不该拒绝,只是三丫头到底还年轻,我想着她的亲事也不必这般急。”
说着,王夫人又讪讪笑道:“不如咱们先把议亲之事商议妥当,其他的事来日再说。”
听到这话后,南安太妃当即就撂了脸子。
语气也不似方才那么和善,“二太太是嫌弃我那娘家外甥么?”
说着,她又冷哼道:“我既认三姑娘为义女,那便是真心喜爱她,可谁知我这义母说话竟是毫无用处,真真叫人寒心。”
顿了顿,南安太妃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夫人一眼,“你们莫要嫌弃我那娘家外甥瘫了,即便他如今动弹不得,可他的显赫家世摆在那里,谁家姑娘若嫁过来,那便是礼部侍郎家的儿媳妇了。”
“说出来只怕你们不信,这想将女儿嫁过来的人家并非没有,只是我想着三姑娘到底是我义女,这样的好事自然该给她留着才是。”
顿了顿,南安太妃又敲打道:“我那外甥的学识最是渊博,且他父亲又是礼部侍郎,对科考之事最是清楚的,想来你家宝玉今后定然也要考取功名罢?”
这话一出,王夫人的神色当即便有些松动。
若探春真嫁与这礼部侍郎家,那宝玉将来入仕定是不愁的。
甚至还能得到不少照应。
见王夫人当真仔细考虑起来,凤姐不由得又心疼起探春来。
果然只要提及宝玉,便能立即叫王夫人失了心智。
看来这南安太妃也是个极擅拿捏人心的。
“王太妃娘娘既这般替三妹妹考虑,太太何不去问问老爷的意思呢?”
凤姐起身微微施礼道:“咱们老爷想来定也钦佩侍郎大人家这位公子的才学,或许喜欢这门亲事也未可知。”
话虽如此说,可王熙凤心知贾政是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将好好的年轻女儿嫁给个残疾人,说出去只怕贾政的脊梁骨都要让人给戳弯了。
也就是王夫人又让这南安太妃给拿住了七寸,才会这般不辨是非。
王熙凤别的不怕,就怕这王夫人等下脑子发昏,又不跟贾政商量一声便直接把婚事应了下来。
届时南安太妃再转头去请道赐婚圣旨下来,那这门亲事就被定死了。
果然。
听到凤姐的话后,南安太妃立刻便冷冷瞥了她一眼。
又似笑非笑地对王夫人道:“二太太可想仔细了,这门亲事对宝玉将来入朝为官可是大有裨益的,万一错过,可就再也寻不到这样的好事了。”
这话真真叫王夫人动心。
可她随即又想到,上次宝玉的那道赐婚圣旨已叫贾政发了好大的火,若此次探春的婚事自己又擅自定了下来,只怕到时会难以收场。
想到这。
王夫人不禁又瞧了眼凤姐,她方才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贾政向来最是欣赏有才学之人,或许真会应下这门婚事也未可知。
不如便先等一等,待晚上先问过贾政的意思后,明日再答复南安太妃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