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他满脸的笑容,幽默的天性,在审讯敌人的时候会使出那些个阴毒的手段。
“连那种小山贼都给自己取了名号,三哥,你快点想一个能吓死官府的名号。”说完,吕耀辉还伸出胳膊,做了一个强壮有力的姿势。
“我大字不识几个,连家里几个小子的名字都还是花了几文钱,请算卦先生起的。名号还是大家一起想吧。”林宗泽连忙摆手。
要他杀几个人还容易一些,舞文弄墨的事,林宗泽一听头都大。他所认识的百十来字,还是在军中当了官之后,为了应付军情,硬着头皮的死记硬背下来的。
“叫‘龙王’,怎么样?”李应全第一个响应。
“我们‘龙王’兄弟……”吕耀辉又模仿山贼头领的语气说了一遍。
“不好不好,旁人一听还以为我们能呼风唤雨,像是戏文里的词。”听着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词,吕耀辉觉得完全不像那么回事。
“别闹,这事让许老弟来吧,他是读书人,让他想个好名号。”林宗泽赶紧制止了吕耀辉,要是让他说下去,还不知道会把话题带偏到哪里去。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名号既要简单易记,还要传达出背后的含义。这让许山海也有点犯难。
“华夏?”
“中华?”
“闯王?”许山海甚至在心里恶趣味了一把。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脑中浮现的一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许山海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国兴军吧?大家觉得怎么样?”理了理思路,许山海缓缓的说出了这个名号。
“国兴军?这个是什么意思?”别说,林宗泽不知道这几个字的意思,在座的几个人都不明白,许山海怎么会想出这几个字。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许山海站起身,走了两步,大声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开头八个字,模模糊糊的还能猜个大概意思,余下两句“之乎者也”把林宗泽几人弄得昏头转向,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保卫国家不受外辱,是皇帝和大臣的事,而天下苍生的兴衰,关乎所有人的生死存亡,因此,每一个人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而现在,君不君臣不臣,国将不国,何谈天下?”幸好,许山海及时的“翻译”成了他们都能听懂的话。
“就算我等只是几介匹夫,那又如何?为了家人;为了国之兴亡;为了天下苍生,我们也要振臂高呼,擎起义旗!”许山海的眼光从三人脸上逐一扫过。
说完之后,许山海转身坐下,他相信自己的想法和解释,林宗泽他们都听懂了。
……
……
片刻之后,林宗泽“呼”的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好一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痛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让我这匹夫来试试他们的斤两!”
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洞,铿锵话语在岩壁上来回撞击,久久不能散去。
“就这么定了!我们就叫‘国兴军’!”一把拉开衣襟,林宗泽觉得胸中一团烈焰在燃烧,仿佛十几年来所有的委屈、悲伤、无奈,都被这团火焰付之一炬,他又找回了曾经驰骋疆场、热血沸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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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宁州城内
一路上,蒋捕头的脸色阴沉到能拧出水。回到自家的宅院,不但家里的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就连伺候他更衣的小妾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一个不小心,迁怒到自己。
前几日,他带人去木民村缉凶,非但人没抓到,还折损了二十来人。无奈之下,只好指使捕快,从城外的流民中抓了十几个人冒充贼人,押回了州衙的大狱,以此应付知州。
谁曾想,不知什么人,把他抓良冒功的事捅了出来。
今日早班点卯过后,他被知州单独拎进内堂,劈头盖脸臭骂一通,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并限他五日之内,把真正的“贼人”捉拿归案。如果期限内拿不到人,就不是卷铺盖走人那么简单了。
离开木民村时,村中两个大户,每人奉上了十两纹银,加上把村里搜刮来的粮食转手卖给城里的粮行,得银七十两。
虽然,这一趟有个八九十两的好处,可是那点银两和这身公服,孰轻孰重,蒋捕头还是拎得清。
接下来,要怎么样把知州老爷应付过去,这是他要好好琢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