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郡主扶了扶摇摆的步摇,捞起裙摆坐在了榻上,一脸不服气的半羞半恼道,“他的心也未必在那通房身上!”
“这人啊,怕就怕的是心硬,谁都不往心上放。”曾太后微微叹息,长乐年纪还小,见的人少。
男人若是心硬,身边人的日子就过得辛苦。
先帝就是这样的人,做事总是不留余地。
偏爱哪个,就恨不得捧到天上去,厌恶哪个,也巴不得踩到泥里。
到头来一看尽数是手段。
后宫里各个斗红了眼。
不成想,只留下她这么个没家世不冒头的,和圣人这个当年温温吞吞不得宠的小皇子,竟也凑成了对母子。
前朝自然更是血雨腥风。
后来为了缓和局面,不得不让自小相依为命的亲姐姐,嫁给老定国公那样的世家纨绔来转圜。
而崔琰此人,能从宁国大长公主手里挣出些个名堂。
要么是唯大长公主马首是瞻的软柿子,要么是同她一个路数的、比她还硬的硬茬子。
从前她只瞧着他性子温和,只以为是第一种。
可听说牡丹宴那天,他不仅养了个通房在身边多年,还毫不犹豫的就处置了那丫头,她这才觉出点味来。
不是说处置了不好。
而是崔琰处置的太突然,太果决了。
若是一心冲着同长乐的婚事,人早该和缓处置,给了银子打发了;
若是他实在放不下,便不该这般清理的决然。
猫儿狗儿养久了尚且舍不得,更何况是伺候了许久的枕边人?
这嫁人啊,首先得是个好人。
曾太后伸手捋了捋长乐郡主鬓发,满眼慈和疼爱。
崔琰要真是软柿子,那是谁都能拿捏。
长乐身份高,生的好,又不是小气孩子,如此靠着崔氏自然是吃穿不愁的舒心安耽。
可若是崔琰性子硬,心机深,夫妻间就成了长乐哄着他,她自己战战兢兢伺候了先帝一辈子,白天夜里的担心惹了先帝厌烦掉脑袋,自然知道此间辛苦。
更何况,宁国大长公主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这一家简直是事窝子。
“娘娘!心硬怎么就不行了?”
长乐郡主恼哼哼撅了嘴坐在窗边,眼圈一红,一看就是要淌眼泪。
到底是自己看大的孩子,怎么忍心?
曾太后再叹一口气,柔柔扯了长乐的手,条分缕析一通说下来,直说的口干舌燥。
长乐倒也乖觉,几句话之间就收了眼泪。
她笑眯眯端了杯茶送到曾太后嘴边,“哎呀好娘娘,您喝口茶,也听听我说。”
“那奴婢已然谴散了,我嫁过去后有您替我撑腰,中馈在我手中,我想吃想玩想买好衣裳都可以,这有什么不好的?”
“先不说有大长公主在,你拿不拿了中馈,晨定昏省便够你喝一壶!你以为做人媳妇这么容易?”
“往后呢?就算你再不在意他,还不得不同他生儿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