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坠云雾般的浮浮沉沉,温热的水在肌肤上划出流动的痕,被勒伤的脚踝传来细密的刺痛。
天旋地转。
许是吹了风饮了酒,浴桶怎么都踩不到底,脚底下尽是棉花一般发软发绵。
云暮只觉视线变得模糊,一双素手不自觉的挣扎着想要抓些什么。
崔琰站在浴桶外,他一把攥住她的双腕,俯身将她沉沉按着。
他的掌心烫的吓人。
他的脸庞云暮看得不甚清晰,便无从分辨他的情绪。
云暮想,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
烛火暧昧,暖黄色烛光投下阴翳,在玉色脸庞上留下鸦青的影。
“云儿。”
他薄唇贴近她柔嫩的耳垂,用柔和低缓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崔琰指尖摩挲着按在她唇上新鲜伤痕,划过细白的颈,微凸的锁骨,然后一路向下。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按压,声音温柔得发狠,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他都碰过吗?”
如遭雷击。
浴桶中的水如同海浪一般,晃得让云暮发懵。
她抬眼看他,只在他眼眸中看到疯狂的冷漠。
是了,在崔琰眼中,她从来便是这般轻浮、浪荡、不洁。
只要依附于谁,便巴巴地将自己的一切献上。
因为他从未真心慎重待她,便要以同样的恶意揣度她和旁人。
所以她同阿晏青梅竹马的情谊,从头到尾被慎重对待的婚约,在他眼中也一道变得肮脏。
胸腔中油然而生一股灼热,愤懑要从胸口喷出。
云暮大口喘着粗气。
她想要冲他大喊,想要挣开他铁钳般的手,想要离开这间屋子。
可如何呢?
她从前就是无名无分伺候他的,也难怪他这样想。
更何况,如今他手中捏着阿晏的性命。
无论是政敌还是什么旁的。
崔琰的手段向来如此,专捡人的软处喉管捏,一击即中,从不给猎物任何挣扎反抗的机会。
就像那浴桶从一开始就摆在屋子里,他从进门之前就胸有成竹的打算给她羞辱。
于情理,她知道自己该向他示弱,求他原谅都。
可是云暮发现,如今的她做不到。
沉沦在令人恐惧的黑暗,重新见过光的人,怎么能忍受重回死寂?
有些桎梏一旦冲破,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自由的随云暮,如今做不了猫儿狗儿。
云暮只能紧紧抿着唇沉默着,努力的吸入空气,一言不发。
借着酒醉,她再也,再也做不到奴颜婢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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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摇曳,暖帐生香。
她顺着他的手乖乖坐在浴桶中,像是幻象终成现实,崔琰仿佛在浪潮中寻到岸边。
令人厌恶的彷徨,不确定的失控彻底离他而去。
人醉了之后往往会说真话,云暮尤为如此,这一点他再了解不过。
剥去那不甚衬她的粗布衣裙,触手绵软细腻,暖玉般的肌肤在水中和掌心莹然泛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