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竟没有办法挪动半分。
周遭一切都是凝固的。
血液沸腾叫嚣,四肢僵硬到如坠冰窖,喉头血管极快速的突突跃动。
他无法思考,无法吩咐旁人,也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
日头偏向晌午,尚不算灼人,街头人来人往,正是繁华时候。
恰有郎君牵着年轻妇人,领着孩童正从马车边上经过,正执手亲密谈笑,一派温馨。
崔琰却只能面无表情,双眸直勾勾盯着那管事。
他看见那一张白胖圆脸上,豆大的汗珠子滚落到颤抖的嘴唇中。
但他听不明白这管事在说什么。
那管事的声音难听得很。
说出的话偏生就如同一颗颗钉子,硬生生的往脑海中楔,刺得他耳膜血淋淋的疼。
含元寺是怎么回事?
坠崖又是什么?
她应该在屋子里,乖乖的绽出嘴角的小窝,一脸期待的等着他,或是一脸羞恼端一盏冬花百合饮给他。
不应同坠崖这件事有什么纠缠。
不可能!
定是有人在说谎推诿欺瞒他!
身形一晃,一把推开来搀扶自己的松烟,崔琰翻身下车。
“叮——”
寒光闪烁,街边一阵惊呼声。
腰间佩剑嗡鸣震颤,金戈声响,马车辔头断裂散开,他踉跄着上马。
“世子——”
若非皇族,在内城策马是犯忌讳的!
松烟一跺脚,咬牙几下解开另一匹马的辔头,拎了那管事往身前一放,冲着那早已不见的身影纵马追去。
别苑在东边内城,含元寺在城西郊外。
隔着一百六十个闾里,十二到城门,八条街道。
十几里的路,策马疾驰而过,竟只要一刻钟多一点点。
西山上的一座孤寺,纵然百姓常来添香油钱,也算不得多么富丽堂皇。
没有玉佛寺的金身佛,只有一尊泥塑菩萨建得极高,矗立在西山,俯瞰着芸芸众生。
变乱那夜虽是宵禁之后,但也未免有百姓横遭波及,因而含元寺如今十分寥落。
崔琰失魂落魄踏入寺门时,沙弥们正念着经超度亡魂。
平日沉稳的脚步变得虚浮,官袍已被汗水泅湿,紫袍沉得发乌。
他极快的打眼扫过一遍,竟紧张的浑身僵硬到直打摆子。
经幡上没有云蓝的名字。
崔琰松了口气,冰冷的血液重新回到了心脏和指尖。
是了,寺里的沙弥僧侣又不是刑名师爷,他们哪里懂得断案子?
半个实打实的证据都拿不出来,她只是走丢了而已。
只要他安排人手细细寻,总归是能寻到她的下落,对,要快一点,不然她害怕了,又要撒娇闹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