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一丛溅开的血,像是绿丛中的花。
大开的房门带来阵阵冷意,云暮在混乱迷蒙中有些清醒。
她静静望着崔琰那双涌动墨色的桃花眼。
她是云暮,是有户籍的良民随云暮。
她不是那个卖身为奴的,身不由己的,卑微下贱的云蓝。
爹娘,阿晏,都不会希望她卑贱下去。
屋子中的静谧沉得骇人。
时间不知多久,桌上茶杯口或许都结了冰。
云暮发现自己依然无力起身。
她只好平视着半蹲在地上的崔琰,轻声道,“不,我是随云暮。”
她坚定的说,“这链子我不喜欢,崔琰,我不喜欢。”
泣血
初冬的晚风一阵一阵的灌进屋子里,身上轻薄的一层棉布里衣被轻易击穿,寒冷直接刺在身上,针扎般的疼。
云暮看到了他眸中熊熊燃起,又转瞬即逝的怒火。
崔琰轻轻笑了起来,清朗声线落在小小的屋子里,甚是悦耳。
他只用大拇指关节在小巧脚踝凸起上轻轻摩挲,带来酥酥麻麻的痒,足钏恰带来微弱的冷感,让云暮想起幼年时在草丛中捉蟋蟀时,被蛇缠住了脚。
触电一般,云暮猛的将脚丫从他手中往外扯。
猝不及防的,竟真叫她挣脱了出来。
云暮俯身伸手就要去拽那足钏,雪白脚腕上被硬生生扯出交错红痕。
“云儿!”
崔琰厉声喝止,一把将她按回到椅子上,桃花眼中怒气翻涌。
“我不喜欢做奴婢,有什么错吗!”
云暮声音虽不大,但声嘶力竭。
凭什么?为什么!
他明明在光明正大的玩弄她,却有那样多人说她好运道!
卖身为奴非她所愿,转为良民竟成了崔琰的善心施舍。
她从小到大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到头来连平安度日都遥不可及。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
“当然没什么错。”
崔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示。
对上她倔强盈泪的双眸,他只温和道,“你可知这血是谁的?”
泪珠将掉未掉挂在眼睫,云暮愣住了。
他已经害死了阿晏。
是她,连累了阿晏。
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弥漫在记忆和空气中,压下了满腔愤怒。云暮忽的想起那被崔琰一箭射穿脖颈的人。
那双狰狞中带着不甘的、沾了血的眼睛浮现现在脑海。
哪有那许多愤慨?
她得罪了他,从一开始决定离开时就再没有回头路。
崔琰会怎么处置她?
折磨她,侮辱她?
杀了她?
好像没什么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