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曾见过这样的简书,甚至不敢肖想,但如今他隐隐有感觉,这就是本来的简书。
“别老这么别着,”黎蘅拍了拍简书的背,温声道,“你有一辈子时间亲呢。”
“那……你要陪我一辈子。”
“那当然,而且保证是你的一辈子。”
黎蘅话音未落,忽然觉得指根被戴上了凉凉的东西,低头一看,见无名指上正有一个戒指,朴素的银色,有一颗小小的钻,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黎蘅眼眶蓦地就湿了。
“演唱会那天,你想求婚,我知道,”简书声音轻轻的,带出一些熨帖人心的温柔,“你要是说出来,我肯定忍不住要答应……但我不能,在那个时候——”
“我知道。”黎蘅说。
“不过现在应该行了,我想一生都看着你,和你说话,和你生活,和你在一起。”
“好。”
“我的一生会很长的,你别担心。”简书已经有些气力不继,话里带着轻喘。
“没问题,你想要多长,我就陪你多久。”
“那阿蘅,我爱你。”
“我也爱你。”黎蘅说。
他们无名指上一模一样的两个戒指,好像璀璨得要人一辈子也忘不掉那光芒。
许久以后,黎蘅又看到简书抄下那句诗的本子。
那首诗的前一页写着“我问张北川:‘我们的社会为什么不接受同性恋者?’他说:‘因为我们的性文化里,把生育当作性的目的,把无知当纯洁,把愚昧当德行,把偏见当原则。’”
那首诗的后一页写着“等到看你银色满迹,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才敢说沉溺。”
黎蘅想,啊,原来这就是他们共同走过来的路。
-完-
后记
开始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特别执着地希望它是一个单纯得不含任何杂质的爱情童话,做大纲的时候,一面塑造人物,一面在心里想,就可劲儿地幸福吧!狠狠地开心!有一切幸运!——管它可能不可能。
写着写着,还是有了生活的痛,治愈的痛,刮骨疗毒似的,不过我想,这样也是好的,总得一起痛过,才能知道美满是怎样的滋味。
写到最后一个字,我产生了这样的期待:希望这个故事,它给了所有与之相关的人一点点慰藉,也希望那个人下辈子、下下辈子,在这世间来去的每一段生命,都是被祝福的,都拥有痛苦夺不走的幸福。
当我们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人们夸张地绕开身陷囹圄的受害者,指指点点地说:“看,那个可怜人”;人们抱着看戏的、猎奇的,甚至是厌恶的态度,将尖锐的目光和语言投向同性恋者;人们也为了自己的“前程”,或者一时的好恶,抛弃某个因为陪着自己跨越黑暗而遍体鳞伤的人,如同扔掉一件破烂褴褛的衣服……
我们会为这些心痛,甚至偶尔绝望,但我还愿意说,这些,必然不是全部。在某个时刻、某个地方,相爱的人还是能在人们发自内心的祝福中拥吻、交换誓言、相爱一生;痛苦中的人们都能够看见光,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不会在泥泞中挣扎着逝去。
希望我所写的故事,多少也能让你如此相信。
因为人生有限,任何一段故事到了最后,都要以哀伤来收场:也许是灵堂里的白花,也许是从此之后夜夜梦回的眼泪。但即使如此,黎蘅和简书曾在这里、在这个定格中圆满过,我很欣慰,愿你们也是。
万丈红尘有你作陪,即使心碎我也无所谓。
情人节番外
(1)
今年立春很早,到二月中旬,湖城的天气已经很暖了。
七点,简书还在睡梦里,整个人蜷成一团,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另一只覆在已顶起圆卝润弧度的小腹上,大约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还噙着一丝笑容。黎蘅起了个大早,欣赏他家男人睡颜五分钟,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揪过来一个大抱枕代替了自己的位置垫到简书腰后,随即换衣服走出卧室。
今天是情人节,本来计划好了要和他的男孩腻腻歪歪一整天,公司那群杀千刀的资本家却说什么也不放人,头天刚交出一批图纸,紧跟着又安排了一个上午的项目研讨会,还非要技术总监主持。
要把阿书一个人丢在家里,黎蘅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公寓里很安静。大女儿果冻按年头算已经有四岁,幼儿园还没开学,趁着假期,黎蘅的老妈把她带到帝都吃糖葫芦去了,傻丫头遇到好吃的就六亲不认,已经走了快一星期还乐不思蜀着。
书房里的传真机不时发出滴滴声,是z大院办给简书发来的课程核准通知,以及新学期的课表和校车班次表。
其实这学期继续带课的决定黎蘅是不太赞成的。二包子已经快五个月了,眼看开学以后天气渐热,简书孕期身体更算不上好,讲台上一站一个多小时,免不了要受许多罪。但是看人满腔的热情,早期孕反才刚好一些就开始着手备课,黎蘅又实在不忍拂了他兴致,最终没把反对意见说出口。
也没关系,只要他想往前飞,他就会在后面护好航。
厨房冰箱上的便利贴已经很久没有清理,一层迭着一层,全是两人生活的见证,笔迹都很不羁,力求能看懂就好,琐碎的只言片语却有着特别的温馨浪漫。
黎蘅在开放式的流理台上榨好苹果汁,滤掉渣滓,倒了满满一马克杯放到餐桌上,备着简书起床喝,又拌了一份蔬菜沙拉,煎好一个鸡蛋,搭配吐司黄油给人作早饭。今天特别一点,所以用果酱在盘子边上涂了一行歪歪扭扭的“happyvalente&039;sday”(情人节快乐),逗简书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