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他竟然无法入定!
宋景琛心烦无比,黑沉着脸色大步流星的夺门而去,心头又恨又愤,就连每日佩戴的佛珠也被遗忘在蒲团上。
徒留苏亦宁原地茫然。
她纤手正欲捡起佛珠,却不想被另一人抢先。
智明大师无奈摇头,只道宋景琛才真真是个愚人。
见他转头要离开,苏亦宁连忙拦住。
苏亦宁乖顺先行一礼,恭敬问道:”智明大师,可否给我讲讲……关于宋世子的事情?“
似是怕被拒绝,她忙不迭补上一句:”大师乃世子的师父,自然是为了世子好,若我知道些许,或许可以开解世子呢?“
智明大师盯了她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用扇骨打了一下她的额头。
声音有些嗔怪道:”你这个丫头,说什么‘天命如此’,这世间所有事情都被你找到理由了!“
”随我来吧!“
芦花小巷中,二人攀谈许久。
智明大师说,那位宋国公残暴无比,视人命为草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有一无比珍爱之女子,那女子是他唯一破例。
宋景琛年幼之时,因没学好功课又冲撞了那女子,被他罚了二十大板,老夫人又气又心疼,彼时她正在空桑寺修行,便把宋景琛也接了过来。
苏亦宁一阵唏嘘。
二十大板一个成年人尚且承受不住,何况一个孩子呢?
宋景琛对宋国公嗜血杀人的残暴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年幼时心中便很是阴暗……
回程马车上,她红唇紧抿着,面上染了些心疼,鹿儿眼水汪汪的盯着宋景琛,欲言又止。
宋景琛扫她一眼,讥讽道:”怎么?知晓我那位好父亲曾想要谋反,如此惊讶?不过也对,我差点便是太子,你是该遗憾。“
苏亦宁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不假思索捂住宋景琛嘴巴,紧张道:“世子,这话可不能说……”
见宋景琛眼神瞬冷,她忙松开手,怯怯道:“妾身不是惊讶,只是心疼世子罢了……”
宋国公存了反心,宫宴上逼宫失败,全家人性命都将不保,宋国公竟然只护着他那位心尖尖逃跑,丝毫不管他们的死活!
皇帝只对宋景琛说了一句话”弑父,饶恕国公府其余人等“。
而宋景琛拿剑上弦,丝毫未曾手软!
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十四五岁的少年随帝王立于卷携风沙的高位之上,亲眷尽数被侍卫用闪着寒光的刀架在脖颈间,而他的父亲怀抱一女子策马欲冲出皇宫,把他们所有人留在了后面……
而后面,是死局。
难怪初见他时,她就疑惑为何修佛之人如此这般
暴戾,却不想那立于云端的人,也有如此过往……
苏亦宁心脏酸痛,朝他扬起一个笑容来,玉手一下一下的轻拍他小臂,似是哄着婴孩一般。
宋景琛微楞,便听那轻柔声音传来。
”世子,别怕,那些事情都过去了,那一箭之后是新生,前世的事情我们便忘却吧,日后妾身会一直陪着你。“
那眸子乖软澄澈,又浸满了疼惜,小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袍,难免让人为之动容。
宋景琛盯着她,心中某处莫名触动,大拳瞬间掐紧,脑海中却再次浮现觥筹交错间的刀剑厮杀!
这些年,那日一幕幕于午夜徘徊挥之不去!
他脸色瞬冷,嗤笑一声,冷冷抽回袖子,嘴角挑起一抹讥讽:“为何心疼?手刃仇人,保下国公府一众人命与荣华,何苦来?”
苏亦宁一噎,马车突兀停下,她惊呼一声扑入宋景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