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在燕家老宅留下来。
那天晚上过后,他也没再去找过燕铭。庄园很大,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需要见面,他们可能几个月半年也见不到一面。
而那个直觉让他不舒服的男佣林钧,这两天也突然不见了踪影,听其他佣人说是被临时调到了别的地方帮忙。
江挽一直待在房间没怎么出来,莫斐倒经常大剌剌穿着燕铭的衬衫出现在佣人面前,笑眯眯让佣人给他倒水喝。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别墅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总是撞到佣人。佣人手中有时候是热水,他光洁白皙的手背被烫得通红;有时候是一盆刚擦过地板的脏水,他撞了个满怀,脏水泼了他一身;有一次还是一壶刚烧开的开水,差点泼在他脸上,吓得他当场尖叫。
他去花园,有时候也会撞到园丁乱放的修剪花草树枝的园艺剪刀,差点磕破了脚指头。
可偏偏佣人都是一副无辜样,挑不出一丝错,也看不出任何要针对他的意思,燕铭总在书房,他不敢去打扰,只能去找管家,但管家也只是不痛不痒训斥。
其他燕家人对莫斐的态度不冷不热,他大概猜到他在这里不太受欢迎,后来就识趣不再出去了。
直到晚宴当天上午,他在衣帽间外遇到了燕旭。
莫斐还记得当时在医院让张特助把他赶出去的人就是他,正要避开,对方却叫住他,冷冷淡淡塞给他一个黑盒子就走了。
莫斐疑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做工精致、镶着数十颗碎钻的手链。都是很值钱的粉钻,成色看上去非常不错。
下午的时候,造型师来给燕铭做造型。
燕铭身边的那个少年穿着打扮和江挽相似,造型师习惯性张嘴想叫燕铭身边的人“江先生”,却在发现对方并非江挽时及时停下来,话在嘴里绕了一圈:“莫先生。”
“你好。”莫斐乖巧站在燕铭身后,笑着说,“你以前是怎么给江挽前辈做的造型,也可以像那样给我做。”
最后一句他说着转头去看燕铭,可怜兮兮小声问:“可以吗?叔叔。”
“嗯。”燕铭喉间不咸不淡滚出一个单音。
莫斐欢天喜地转头看向造型师。
“好的。”造型师笑着点头,心里却嘀咕了句——这莫斐叫江挽前辈,到底是以娱乐圈后辈的身份,还是以燕铭上下任情人的身份?
不管是哪种身份,江挽都是他的前辈,而且还都是栽树给后人乘凉的前人。
只不过现在他两边好像都要退下来了。造型师想起这两天网上乱糟糟的一团,在心里可惜地摇了摇头。
江挽工作室的人就像集体失踪了似的,这件事闹得这么大都没有出面澄清,都有人开始刷让江挽退圈的词条了。
但他心里嘀咕归嘀咕,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规规矩矩给莫斐做造型。
莫斐的西装礼服是某奢侈品牌的新季高定,颜色很配燕铭身上的那套铅灰色西装。
“叔叔,我来帮你系领带。”莫斐做好了造型,绕开造型师,抢在他之前接过了燕铭手中的领带,亲昵地踮起脚。
造型师笑了笑,没和他计较这种小事。
他又不是燕铭的情人,巴不得少做点事。
但是。
造型师想起以前在这里见到的江挽和燕铭,一向都是燕铭给江挽系领带,江挽从来不动手。而且他不仅从来没碰过燕铭的领带,还会因为燕铭帮他打领带的速度太慢表现出不耐烦。
莫斐和江挽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性子,燕铭真的会将莫斐当成江挽的替身吗?
造型师百思不得其解。
莫斐抬手替燕铭打好领带间露出系在腕间的手链,白腻肤色在粉钻的衬托下十分好看。
造型师多看了两眼,却不是因为他的手,而是因为这些碎钻和他身上的这套高定看上去不太相配。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
万一这条手链是燕总送的呢?
另一边,江挽刚换好衣服,从一直闲置在一旁的礼品袋里取出一瓶香水。
香水是他去淮江拍广告那天沈氏集团送给他的沈知砚亲手调制的那瓶香水,瓶身中的香水呈玫瑰色,江挽只喷了一点,只有凑得很近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江挽自己闻得久了,反而从淡香中闻到一种熟透的靡香。
他将香水放回去,房门就被敲响。
门外是燕旭。
燕旭手里捧着只盒子,见他开了门,先嗅了嗅空气中残余的香水味,才殷切叫了声:“挽挽。”
江挽看着他:“怎么了?”
“这个送你。”燕旭低声说,将盒子塞到江挽手中。
盒子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里面却是一对镶着粉钻的袖扣和一枚同样镶着硕大粉钻的漂亮胸针。
“前两天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让人做成了袖扣和胸针,剩下的碎钻做了一条手链,但手链的钻太小了,不太配你,所以——”燕旭说着一顿,又认真说,“挽挽,你试试。”
奢侈品牌的人都会捧高踩低,高定礼服都送去给了莫斐,但江挽身上的这套同样也是高定。他到底在圈内混到了顶流的位置,不像莫斐,他就算不依靠燕铭也能拿到高定。
至于珠宝配饰。
江挽敛下眼,取出袖扣戴在袖口,又将胸针在胸口别好,才抬头:“谢谢。”
“很好看。”燕旭眼神在江挽胸前和双腕上逡巡,悄悄磨了磨齿关,他垂下眼睫,藏起眼底的掠夺和痴意,低声说,“果然很配你。”
江挽弯了弯唇,笑意很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