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溪走过长廊看见这幕,不禁停下脚步。
江玦问:“为何从来不见沈姑娘用剑。”
李灵溪说:“我剑术不精,曾有一柄无名魔剑,被路平原打断了。江玦,云水剑法真是绝妙,你教教我罢。”
江玦抬手凝光,召唤:“横云裂来。”
横云裂飞到李灵溪手上,李灵溪有些许意外。
此剑窄且修长,银底金云纹的样式,通身泛着耀眼白金剑光,是灵流充盈的体现。
李灵溪假意笨拙地握剑柄,江玦说:“云水剑法不可外传,横云裂借你,你看着练罢。”
李灵溪惋惜自己偷师不成,失望写在脸上。
另一边的长廊,酒香四溢。
燕辞秋说:“江师兄的横云裂不是一般人能碰的哎。”
仰头喝了一杯,又叹:“哎,既然路平原的目的是盗取金乌,那我们在洛都守株待兔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跟着他跑来跑去呢!”
繆妙往热酒里加红枣,搅了半天也没喝:“路平原真如你说的,安分不生事就好了。”
裴允喝的是新开的冷白干,烈得不行,但他一口接一口闷,面不改色。
片刻后,李灵溪收了剑,与江玦一起走到长廊歇息。
燕辞秋问:“沈烟烟,魔宗究竟是什么样子,你和路平原又有什么过节!”
李灵溪把酒壶换成了茶壶,在小火炉上煨着。听到燕辞秋这一声问,手上动作不停,用腰扇轻散烟气,说道:
“烟罗山附近终年弥漫着黄沙,夏热冬冷,干旱少雨,不适宜居住,与长生门相比差得远了。”
在沈烟烟的描述里,她和路平原同宗同门。但其实李灵溪师从罗青冥,路平原师从前任魔宗圣主莫非,二人自少时就是敌对的。李灵溪并非想要逃离,正相反,她才是那个要盗取金乌,抢夺圣主之位的人。
奈何长生印的信誉太重,沈烟烟凭借此印瞒天过海。
繆妙说:“十三年前那次围剿烟罗魔宗失败,修界元气大伤。若那时前辈们成功了,沈姑娘也就不必受此苦楚了罢。”
李灵溪并不置答。
十三年前那次围剿,只有云水门真的出了全力。其余门派有畏战不前的,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更有给莫非通风报信,最终导致围剿失败的。
云水掌门程飞雪在与莫非的对战中身负重伤,至今还时不时要闭关修养。至于其他仙尊长老……李灵溪心中冷笑,再未细究下去。
燕辞秋说:“程掌门一剑刺伤莫非,不久莫非就死了,倒也不算全无收获。只可惜后来又冒出来个罗青冥,比莫非还厉害。”
然而真正杀了莫非的人,是罗青冥,不是程飞雪。
李灵溪把酥煎茶递给江玦,指节碰触时刻意带了缠绵。江玦垂着眼睫,默默喝了那碗掺姜汁的酥煎茶,繆妙眼皮狂跳。
静默半晌,裴允开口道:“我师尊出自长生门,不知沈姑娘有没有见过她。”
李灵溪沉思半晌,脸上浮起温和笑意:“承影仙尊还是姒容仙子时,我远远见过她几次。我师尊名为道净,在长生门也是排不上号的人物,姒容仙子或许都不记得他了,更何况他的小徒。”
燕辞秋追问:“姒容那时就很凶吗!”
裴允说:“不许无礼。”
燕辞秋不服,“怎么无礼了,师尊就是很凶,即使对师兄你稍微好一点,仍然是很凶。”
李灵溪莞尔道:“姒容仙子自少时就像一弯明月,冷清孤傲,待人疏离,即使美名远扬,求亲的人也很少。据说四方仙门的男修都自觉配不上他,又或者是明知仙子不会看得上他们,不愿自取其辱。若说谁与她走得近些,似乎只有寻二公子。”
裴允想试探李灵溪是不是真的长生门遗孤,因此刻意提起姒容在长生门的过往。
姒容十八岁离开长生门,两年后被请到凤箫门,接替云游的紫鄞道人做裴允和燕辞秋的师尊。按照时间算,沈烟烟幼时与姒容同在长生门,二人应该有交集。
沈烟烟这番回答挑不出一点错处,裴允反复品味着那句“美名远扬,求亲者少”,又默念“寻二公子”四个字,无名的剑穗都要被他盘打结了。
李灵溪看着裴允,品出别样的情绪来。
燕辞秋听到姒容的名字就又顾念又害怕,赶紧岔开话题:“老问人家的伤心事做什么,长生门,断长生,若不是师尊离开长生门,我们还有师尊吗反正,烟烟的师尊是没了……”
繆妙喝着酒呛了一下,燕辞秋着急地拍着她的背,结果被她红着眼瞪。
又说错话了,燕辞秋闭嘴不言。
这时一名桃山弟子一瘸一拐地从长廊尽头走来,急切道:“大师兄!瞿师姐在震蒙山降妖遇险,请求支援。”
他脸上抹了泥,血迹凝固在额角两边,看着受伤不轻。
“什么”燕辞秋立即站起来,“什么妖物能让瞿师姐也降不住!”
那弟子道:“是震蒙山蛇妖,已经兴风作浪三个多月了。听说是因为附近有魔气泄露,修炼得好好的蛇妖才走火入魔,开始害人性命。”
裴允问:“如此魔物作乱,为何不早些请韶都相助!”
桃山庄分管西北部,是以瞿盈川常年行走在甘州、同州等地,自己便能主持降魔除妖的大小事,极少传书回韶都山求援。
报信的弟子说:“请过了,掌门回信说……正好让桃山弟子历练历练,不必派人来相助。”
燕辞秋提起赤练就要走:“岂有此理,又是路平原那厮给蛇妖喂魔气罢。父亲也真是的,瞿师姐求援怎么能置之不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