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河岸边的冰都敲碎,然后尽可能的把来时路上沾了血的雪清理掉。”邵平凡吩咐门口的两人,两人看眼潘琼得到首肯后立即出去准备照他说的做。
潘琼蹲在床边查看同伴的伤势,邵平凡很自然的从背包中掏出两盒特制药,“医药费是现支付还是打欠条?”
潘琼呆了下,他盯着邵平凡看了半响最后干巴巴的道,“打……欠条吧。”
邵平凡替队员处理过伤口简单上了药,然后把一个瓶中的液体倒在他的伤处,墨色的液体在伤口上慢慢散开,最后把伤口包住后凝固。
守在一旁的潘琼看的一脸惊讶,“这是什么?”
“特效药,保命用的。”邵平凡收回药,瘫着张欠揍的死人脸在队员的衣服上擦擦手。
凝固的液体包裹住伤口阻止了血液流出,队员的脸虽依旧苍白却不再偏向死灰,命算是保住了,见队员呼吸逐渐平稳潘琼才彻底松口气。
屋外的天已开始暗下,太阳西落的晚霞染红了大半片天,最后的阳光也在变的黯然。邵平凡踩在冰面上,冰层中的寒意渗入鞋底冻的腿都是疼的。
负责扫尾的队员回来了,潘琼走出小屋望着屹立在冰天雪地中的修长身影,仿佛被遗忘般孑立,世界遗忘了他,而他也在排斥着世界。
“晚上是尸虫最活跃的时间段,先在这休息一晚明早赶回。”潘琼和队员说。
“是。”队员们口中应着,情绪都有点低落。
潘琼知道他们在苦恼迷茫,想安慰可又不知说什么,沦陷区一行损失惨重,现在又一人倒下了,而且尸虫产卵进入繁殖期,人类还有未来吗?
当最后一缕光亮消失在天际,黑暗再次笼罩大地,本就不大的屋子容纳几人后显得有点拥挤,几人只是沉默的呆坐着走神,除了呼吸声小屋内静的宛如坟墓般。
“咔咔,咔咔。”清脆的嗑瓜子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几双眼睛统一朝门口望去。
小屋门槛石上,邵平凡弓着背磕着瓜子,搭在肩上的破旧红色围巾是他身上唯一的色彩,明明是个青年,却给人种伛偻老者的风霜和沧桑。
今日他战斗的英姿队员们记忆犹新,把人视作食物的尸虫在他跟前跟一只生命脆弱的小可怜只能任他收割走生命,彪悍的让人头皮发麻。
“如果你在蓝区现在一定是我的长官。”潘琼半玩笑半认真的说。
潘琼的声音响起的突兀,但邵平凡并未给出任何回应,‘咔咔’的嗑瓜子声不见中断。潘琼已了解他闷葫芦似的性格,所以对他的冷漠也不气恼。
潘琼停停顿顿说了很多,邵平凡一句都没回答,直到潘琼叹口气自嘲,“也许上回你说的对,我活不到三十。”
“每天都有人在死,多你一个不意外。”邵平凡的声音平静的不见一丝波澜。
邵平凡的突然回应让潘琼一怔,跟着便笑了,可笑过又是苦涩,“现在活着都这么辛苦,尸虫繁殖后只怕更加艰难?”
邵平凡不说话了,他仰头盯着空中的圆月怔忪出神,他想起一位故友曾说的话‘一切的灾难都是地球对人类的惩罚’,本是句酒后玩话,但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繁殖后也是虫,像平时一样处理就行了。”一个队员插嘴说了一句。
他年龄才二十二岁,二十年前尸虫初代繁殖时他才刚两岁,在他的记忆中全是死亡和战斗,未曾享受过和平的他要比潘琼少一些忧虑,正应了那句‘想的少,苦恼就少’。
邵平凡从口袋摸出装有虫卵的盒子,眼睛怔怔的盯着看,如果只是数量上的繁殖倒也不可怕,但一向准的出奇的直觉却告诉他绝非如此简单。
在邵平凡沉思时一名队员好奇的和他搭讪,“兄弟,看你身手挺牛掰的,以前是干啥的?”
邵平凡敛回思绪把虫卵收回口袋,余光朝队员瞥了一眼,“资源回收加工再利用。”
“啥?”
“收破烂的,”
“噗!”正在喝水的潘琼呛着了,扭头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收破烂??”
“你收的是尸虫的天灵盖吧?”邵平凡的扯谎水平招来队员们一致的鄙视。
“沦陷区的人通常都有几招保命的技能。”邵平凡说。
这话是实话,红区不比黑蓝两区域,它被困尸虫的包围圈中在和尸虫的厮杀中艰难求生,在沦陷区随便拉一个小孩都懂得如何快而有效的斩杀一只尸虫。
“那也不会像你一样砍尸虫跟砍豆腐一样。”一人小声嘀咕一句。
邵平凡模棱两可的话更加激起潘琼的疑惑和好奇,眼前这人身上的迷雾似乎更多了。
虽说是轮番守夜,但白天的逃亡惊魂让除了邵平凡外的几人都一宿未眠,邵平凡倚着门口旁的墙壁鼾声响了一夜,心大的让潘琼几个都一脸黑线。
清晨金色的阳光洒在冰雪上折射出破碎的晶莹,邵平凡走出屋迎面吹来的寒风让他不由的收拢起领口,两手揣着袖筒脸埋在围巾中只露出一双晦暗的眼睛。
潘琼守在床边检查队员的伤口,明显不正常的温度让他很是焦虑,“他在发烧。”在危机四伏的野外发烧,这是要命节奏啊。
“要走了。”门口的邵平凡出声提醒,“有大批尸虫在靠近。”
外面冰天雪地,入眼皆白茫茫的一片哪有一个活物存在?但昨日邵平凡战斗力和撤退时展现出的对野外丰富的经验,让几人相比自己看见的更相信他的判断。
潘琼背起昏迷的队友快速出屋跟上邵平凡的撤离,一队人朝小镇方向回赶,而就在他们身后数里外一群一嘴尖锐獠牙的尸鼠正朝小屋的位置蜂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