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握着手,可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味,轻轻地抚摸着,缠绵而又温情脉脉,一点点地她的指尖流连。时而是满握着,时而又停在了指梢。这拿笔的,握剑的手,也能像云一样柔软。
长孙微云哪有什么心思看书她的注意力落在了手指上。长宁若即若离的,她的心跳不由隆隆起来,一种莫名的情绪骤然从尾椎慢慢地腾升,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肌肤上鸡皮疙瘩林立,浑身不由得发软。她凝视着那交握的手,半晌后才轻轻喊了一声:“公主。”她的嗓音低哑,水盈盈的眼眸中流淌着欲语还休的暧昧。
长宁轻哼,抬起头看来长孙微云。她的长史素来都是恭而有礼,穆如清风的,可此时眉目间流转得是另一种令人心动不已的风情。她没听清楚长孙微云说了什么,只是将全部的神思投到了长孙微云那微微翕动的红唇上,想一亲芳泽。这一刹那,她忘怀自己的身份,忘怀了所有的礼节,由着本能的渴求,凑近了长孙微云。
那乍然落来的一吻好似一阵吹过的香风。长孙微云面色红得像滴血,她朝着后头仰倒。长宁也顺势向着前方一靠。书籍落在了地上发出了碰一声轻响,可没有人有闲心顾及它了。“你为什么想来找我”长宁侧着身,单只手撑着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长孙微云。她先前问过了,可那样的答案过于含糊,此时想起来,很是不满意。想见她的人多了去,但没有谁会像长孙微云这样,将身后一切都抛掷,来伴自己度过这个良夜。
长孙微云对上了长宁的目光,有些心慌意乱。她没有说谎,她来这里,的确是想公主了。那种想念一发不可收拾,突破了种种竖立在身前的藩篱,让她决然地,不顾一切地来了。她不想让人窥破她那隐秘的心境,包括她自己,也要被紧紧地隐瞒着。
“你的口才真不好。”长宁半天没等到答案,不由得抱怨了一声。她喜欢长孙微云,在昆山书院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那时候的“喜欢”,跟现在依旧有些差别,至于那时候她从未想过要长孙微云陪她度过漫长的年夜。她以前也看过些小说,变文,可没有那一卷像《缠金枝》那般露骨。她应该看上一眼就让梨儿把它烧了,而不是得了闲的时候一翻再翻。都怪闲书惹遐思,让观音入了她的梦。
“是。”长孙微云轻轻地应,她红着脸,眼神有些躲闪。
长宁看着她的模样,升腾起了几分不满。手支撑着身体实在是酸涩,她一松懈,便慢慢地倾倒下去了,压住了长孙微云的衣裳,又慢腾腾地靠近她。“我该在今夜请你喝酒的。”长宁说。
“在家中的时候已经喝过了。”长孙微云说道。只是骑着马出行时,被寒夜的风一吹,那微微的酒劲就散得一干二净了,她不要在公主的跟前露出醉态。
“现在还要来点吗”长宁眨了眨眼问,没等到长孙微云应声,她便作势坐了起来,要喊外头侍立的人。
“公主!”长孙微云忙喊了一声,她也跟着起身。
长宁扭头看着她笑,一抬手去触摸帘钩,将那卷着的帐幔尽数放了下来。视野倏然间变暗几分,可也没有到看不清的地步,借着烛火,眼前人多了几分朦胧之感。长孙微云才松了一口气,可转瞬间压过来的长宁,又让她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在推拒和相拥中,长孙微云选择了后者,她圈住了长宁的腰,低声问:“公主困了吗”
“没有。”长宁清醒得很,她清楚记着自己的问题还没要到答案呢,“你不说,那就让我来问吧,你只管点头。”
“你来,是想我了吗”
长孙微云搭着眼帘,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是非见不可吗”
“是。”
“是想在这个隆重盛大的日子,陪着我过吗”
“是。”
“是想以后都能如此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长孙微云犹豫了片刻。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而是知道了自己很难如愿。可就因为不能如意就否定自己的心吗
“你没有摇头,就当你说是了。”长宁抬手,小心翼翼地拨了拨长孙微云的头发,她其实也有些羞涩,但不像长孙微云那般难放开。她知道长孙微云有重重的顾虑,会将一切都藏在心中。但是没关系,让她来迈步就是。“既然这样,我也告诉你我的答案。”
“我很喜欢你。”
“在你到来之前,这个夜都是寂寞的。”
“除了怀念阿娘,我都在想你。”
“我倒是希望那些书是你故意留给我看的,这样就能将里头的字句都当作你传达给我的密语。”
长孙微云面如绯红,她咬了咬唇轻轻说:“那些词章太孟浪了。”
“无妨。”长宁强忍着羞涩,一颗心怦怦地跳动着。她低下头靠近一些,闻着长孙微云身上的香味,又说,“我先前就想……”后头的几个字有些含糊,长孙微云没有听清楚。只是没等她询问,长宁就已经凑近了,那嫣红的唇从她的面颊上轻轻地擦过。长孙微云睁大了眼,可下一刻,眼前光亮就被尽数夺去,长宁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
眼前昏暗,触感就变得无比清晰了。
长孙微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长宁的唇拂在自己的面颊上,轻轻的,如同羽毛一般骚动。那股微微的麻痒从肌肤相触的地方一直蔓延到了内心深处,让她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栗。可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像是隔着一条河,任由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到达。
清浅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长宁贴着长孙微云,没有进一步动作。她先前就想一亲芳泽了,只是总觉得不妥当与孟浪,便将那些琐碎的思绪强行压下去了。如今揽着长孙微云,她能触碰到更多了,热情如浪潮般上涌,可闲杂的思绪也跟着浮了上来。半晌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