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李渐听得心中火焰汹汹燃烧。
赵王没有表态,摆了摆手,命人先将这幕僚押了下去。到底要怎么做,他还得细细思量。虽然说骊山行宫那边可能出意外,可消息不落实,他内心深处始终有一股不安。
赵王与诸幕僚在暗中谋划,另一边,长宁也在思考这件事情。不管赵王反不反,这个威胁她都要趁着这个时候拔除。
“赵王若是动念兴兵,公主府就危险了,他一定会使人踏平公主府的。”长孙微云忧心忡忡道。
长宁笑了笑说:“我若不留在公主府,如何拖住王府的卫兵呢”她也知道公主府在市坊中,在地利上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可这是一枚必须存在的诱饵。
长孙微云想也不想,就说道:“我可装扮成公主留下。届时,公主悄悄入宫城。”
停顿了片刻,长孙微云又说:“长安城中,皇城在南,宫城在北,南向北地势逐渐抬升。北边玄武门是屯兵之所,守住了玄武门便能守住宫城。赵王若是从北边进军,必须先斩玄武门守将,再夺军权;可北边军中,赵王并无势力,一时半会儿很难攻克。他极有可能选择从南向北进军,可如此一来便陷入了由低向高仰攻的不利处境。公主若在玄武门指挥禁军,定能一举扫灭叛贼。”
长宁闻言,凝视着长孙微云片刻,郑重道:“那一切都交托给长史了。”
长孙微云一脸认真:“臣不会辜负公主所托。”
他们两人私下商议了一番,可事情不算定了,长宁还要与舅父他们再做商议。她要赵王落败,可不想将自己的人马也赔上去。
长安静了几日,到了七月初的时候,飞骑入长安,说道“天子病重”,要禁卫军护送长宁前往骊山行宫。一时间,人心惶惶的,各不自安。但是赵王府中不一样,赵王这些日子一直翘首以盼,耐心等待着骊山行宫的消息,这会儿精神一震,悄悄地跟府上的人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各处递消息去了。天子病重,为什么要召长宁去圣驾前若说是侍疾,骊山那边还有三位公主在呢。除了传位长宁,赵王想不到其他可能了。而这结果不是他想要见到的,种种的情绪堆积,赵王选择了奋力一搏,他不能等长宁出京!到时候长宁名正言顺的,显得他赵王府格外地尴尬。
郑国公府上。
郑混命人悄悄地将赵王府的来客送走。
“郎主,真要依照赵王说的去做吗”家令战战兢兢的,几乎要软倒在地。他家郎主是门下省的长官,如今长孙令公不在,政事堂里他说的话很有力量。他若是谎称敕命调动南衙的禁军与赵王一起作乱,成事的可能性存在的。不对,卫国公杨延身兼兵部尚书,左羽林大将军等职,又加同中书门下,他若是扣下不发,南衙诸卫还不一定调得动。
“不。”郑混摇了摇头,眼神中精光骤现。他虽然想要扶持赵王一脉,可废帝子孙一事出来,赵王府整个儿都被踢出局了,过去的那些念头只能够抛去。如今长安的确算空虚,但也不是赵王他们能拿下的。他不能拿整个郑氏给赵王陪葬。若是败了,侥幸留了一条命,那也是男的充军,女的入教坊,给人为奴为婢啊!
“长宁压根没想过给赵王府留活路,如今圣人不在京,我若不同赵王府彻底割席,恐怕也会被牵连。”郑混又说道。他这个长辈与长宁公主府可不亲厚。片刻后,冷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若她是中宫嫡子而不是嫡女,会走到如今这步吗”
家令闻言低喃道:“到底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啊,可不能含糊了。”顿了顿,说道,“圣人他真的不大安吗”
郑混哼了一声,说:“谁知道呢”赵王李绪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意气用事。不过仔细想想,先是李缅身份疑案,再是长安街巷的谣言,怎么都不让人安生。就算侥幸逃过了这次,可河间郡王是觊觎过那个位置的,谁能保证日后不被新的东宫忌惮种种事情,都在逼赵王铤而走险。郑混能理解赵王的心境,可他一把年纪了,不想拿着郑家满门跟赵王一起去发疯。他甚至要利用这一点,去为儿孙谋一条通坦的路。
赵王府中的人带回了一个准信。
赵王悬着的心稍稍地落了下去。南衙十六卫归宰相率领,要调兵十人以上就得要敕书了,不管是兵部尚书还是卫将军都不能独自决定。他的妻兄卢远道是左领军大将军,在禁卫中有点根基,能够煽动对方行事。可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金吾卫等却是要见敕书行事的,他只能借着郑混这个宰相伪造令书。只要南衙禁军与一起自己出动了,就算是到时候事发了,他们也没有退路了。
入夜。
迅雷烈风,山呼海啸,杀声四起。
长安城瞬间就被卷入了流火中,赤色的光芒仿佛要将暗夜撕碎了。
赵王府在延康坊,赵王一行人的谋划便是大部分人马自朱雀门直入承天门,打进太极宫中。而河间郡王李渐则是率领着王府的亲卫直冲平康坊中的长宁公主府。
长宁公主府中。
长孙微云亲自坐镇,而长宁早就在赵王一行人不知不觉地时候入了宫城中。赵王谋反一事,她们也暗中出了一份力,对局势如指掌。不出意外,不用等到天明这场内乱就会被平定了。只不过,事情未真正落定,众人的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情绪。毕竟天下承平已久,大部分人都是头一回面对这样的局势。
“长史。”梨儿看着长孙微云,心中揪心。
长孙微云抬眸望着她,露出一抹笑容,温声道:“别怕,不过是飞蛾扑火而已。”左领军卫因着卢远道的关系,会一并谋反的,但是郑国公却没有真的倒向赵王府。就靠着左领军卫几千人,根本到不了承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