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今一边笑着摇头往别处躲一边没忍住用手推他,手上沾得面粉随着动作掉落成白白一片。
吃完已经是九点过了,客厅里放着电视,时今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纤长眼睫在眼下垂落小片阴影。
秦聿心中一动坐到他身边,“困了?”
青年头发有些长了,垂落的发丝遮过半边眼眉,被问到后摇了摇头,“我想等到零点。”
秦聿将人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好,等到零点,我抱着你看一会儿。”
时今双眼注视着电视屏幕,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进去,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抱紧自己怀里的抱枕,小声地说,“我最近总觉得,像是在做梦。”
过往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哪个年像现在这样,没有冰冷压抑与寂静无声,他能够安稳安逸地依偎在爱人的怀抱中,盖着薄毯昏昏欲睡。
所有风刀霜剑都被隔挡在外,变得无穷脆弱又仿佛得到了无穷的勇气,让人相信凛凛严冬时光流转不再值得畏惧,又在恍惚中生出怀疑,我真的能得到这样的幸福吗,我真的能够拥有吗。
他感到秦聿拥着他的手收紧,力道大得有点疼,但时今没有躲,反而更往他怀里靠了靠。
右手被拉起放在另一个人的胸膛上,心脏收张的声音鼓震,清晰跳动透过掌心一路传到神经末梢。
时今慢半拍地看过来,男人低头问他,“感受到了吗?”
时今眨了眨眼。
“它在因为你而跳动。”
说什么情话嘛
时今转回视线重新把下巴搁在抱枕上,小半张脸都陷进去,露出来的耳尖红红的。
时今专注地看着节目,突然屏幕上开始倒计时,他呀了一声,眼前突然一黑。
头被温柔地扶向另一个方向,黑色天幕中炸开五颜六色的烟花,
“新年快乐。”
再睁眼就是下一年了,但双方都没什么要走的亲戚,最后商量了一下,决定剩下几天去最北一个城市,全当作旅游。
两个人是早上的飞机,中午到的地方,落地先吃了顿饭,便打算下午去这里的滑雪圣地滑雪,晚上再出来逛。
连白山上积雪终年不化,天空高远晴朗,滑雪场就修在这座山山腰道缓处,近几年政府大力扶持,周围一应设施很完全。
两个人到的时候正是下午,周围排队的多是同样慕名前来的游客。
换好滑雪要穿的厚衣服和防护道具后就进入雪场,远处高坡上矫健身姿一闪而过,时今看了一眼后收回视线,来到了新手赛道区。
这里的坡相对更平缓一点,附近零星几颗雪松上还挂着雪沫,太阳照下来金光一闪,映出某种斑斓的颜色。
这里的人明显更多一些,滑道上布满了三两成群的人。
考虑到时今是第一次来,秦聿选的时候拿的是双板,一边扶着帮人固定好,一边低声说着注意事项,“板头保持一拳左右距离,板尾向两侧分开就是刹车,合并就是加速你先滑滑看,我在旁边看着你。”
时今看着人帮他扣紧带子,有些好奇地问,“你之前滑过雪吗?”
秦聿帮人扣上最后一个系纽站起身来,“前几年秦家有几次冬天会来这边度假,那时候学了点。”
“噢。”时今点了点头,试探着往前滑了一下,腿部一个不稳要倒,下一秒被拦腰捞入一个怀里,上方传来的男人的声音有些无奈,“宝宝,开始的时候先慢一点。”
时今不知为何有些脸热,轻轻推了秦聿一下示意自己知道了,又撑着滑雪杖开始动作,秦聿跟在他后面,维持着一个不会干扰到他滑雪又足够在对方摔倒时第一时间扶起的距离。
雪积的很厚,白茫茫一片,时今撑着滑雪杖不太得章法的左右移动,努力地驯服滑雪板,突然听到拍照的咔擦一声,他下意识往声音来源去看,却见身高腿长的人正对他举着手机,深深护目镜遮挡下看不清面中神色,周身愉悦笑意却是如何都遮掩不住,背后是高山白雪,天空深蓝。
时今当时就看愣了,秦聿一点点向他走过来,时今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好意思,低头看着滑雪板的前端,
“你怎么拍我呀”
秦聿正满意地翻着自己的手机相册,照片里青年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左右摇摆时像冰面上刚学会走路圆滚滚一团的小企鹅。
青年身形削瘦气质偏冷,平日场合多是游刃有余,很少能够露出这样笨拙可爱的一面,他看着实在心痒想把人抓过来狠狠亲几口,又怕错过拿镜头记录。
时今也看到了照片上的自己,小声嘟囔着,“好圆啊”
他扯了扯身上的防护服,“都怪你”非要给他里三层外三层穿那么多保暖衣和防水衣。
秦聿捏了捏他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有些好气好笑,“山上天气冷,不多穿点着凉发烧了怎么办?”
时今撇了撇嘴不理他,转身又去别的地方滑。
好在生疏只是一时的,到后面越滑越熟练,虽然技巧肯定比不上在此道已久的人,但至少能独立滑行一段不会一直摔倒。
到最后天黑人群渐渐散去,时今最后望了眼滑雪场,跟着秦聿去更衣室放滑板换衣服。
室内温度明显要高,一进来护目镜上就升起雾气,时今摘下头部护具甩了甩头发,露出的精致小脸上泛着一层薄红。
秦聿快速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又过来替他解他身上防护服的扣带面中含笑,“喜欢这里?”
时今抿着唇点了点头,一双黑眼睛水亮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