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聿这次停留时间实在是够久了,连时今都觉得隐隐有些不对,他正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时候结束,而那边的冯主任看到秦聿对这次项目表现出这么大的关注也兴奋起来,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想法和经验,又不知怎么话题转到了新一代的年轻有为的医生,冯主任一时激动下竟是看过人群喊时今的名字对他连连招手。
时今:
日。
众人的目光一时聚焦过来,时今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他有些艰难地呼吸了一口空气,顶着一众视线走到了前面。
冯主任今年快五十了,在医院做了二十多年的医生,是专家级的人物,爱才也惜才,当时时今刚进科室时就对这个格外出色的年轻人关照有加,这次时今出现在外派学习交流的名单也有他一份力。
他见时今过来很热情地拉住他一侧手臂:“这是我们医院的小时医生,才25岁就从藤校博士毕了业来了我们医院,平时看着不说话,但是办事特别仔细放心。”
时今站立着,感觉着秦聿的视线一点点移到他身上,目光沉沉,
“哦?”
时今被他看着,身体肌肉无意识地绷紧。
刚刚在后排不觉得,但一站到秦聿面前,那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再度袭来,身前的人身形太过高大,居高临下望过来时,竟让人恍惚产生被某种凶猛肉食野兽盯上的错觉。
时今隐秘地喘息了一下,本能地想要避开,面上依旧维持着理智镇静着不卑不亢:
“秦董。”
冯主任不为所觉,依旧在两人之间答话:“是的,除了小时,其他医生也都很可靠,相信这次我们医院和奥泰之间的合作肯定能取得圆满成功。”
秦聿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视线仍旧停留在他身上,时今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绷紧,就在他以为秦聿要做出什么时,对方又移开了视线,偏向冯主任的方向,罕见地露出了微微笑意:
“那我就放心了。”
那笑却不像是笑,反而让人想到希腊神话里某些引堕人犯罪的欲神。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快的像是转瞬即逝,等时今再眨眼时,对方又恢复了最开始从容稳重的样子。
冯主任依旧是笑呵呵的样子,话题再次平波顺水般地推走,一众人又分析起了未来的发展前景和项目规划。
时今垂下眼睑,安静地在旁边充当一个摆设。
邹经理细心地穿插着交流,又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松了口气。
——秦聿终于作出了要离开的意思。
医院的主任和天恒的几位领导都围着他,秦聿最后一次侧身扫了一眼会场,视线在某个点时极短暂地停留,随即又不着痕迹地挪开,在一众经理高管的簇拥下离开了。
秦聿走后会场内的气氛明显松了不少,施永涛看了下表,半靠着身边的周峰:
“天哪,其实秦董从进来到离开也就十几分钟,但我刚刚真觉得半个小时都有了,这压迫感也太强了”
周峰顿了一下,没有接话,眼前不由又浮现起那天晚上秦聿一身黑色大衣出现在包厢门口的场景。
邹经理再次显出笑容,说明情况道刚刚已经看过实验室,现在由安排的人分别去工位,让大家可以先整理整理东西熟悉一下,下午正式开工。
时今分到的是一个合用的大的办公室,主任和领导在另外一间。
办公室的装修延续了奥泰一贯简洁现代的特点,里面用隔板隔出了十几个工位,既方便交流又很好地保护了隐私性,座椅设备看的出来都是近几年新换的,玻璃材质的一层门墙使得整间办公室采光极好。
时今分到的是靠里面一点的位置,他从统一的包里拿出这次要用的东西,低头整理着桌上的资料。
因着这间办公室里的医生年轻人居多,又下午才正式开工,氛围一时轻松愉快,众人三三两两地闲谈着。
“不愧是奥泰啊,这随便一个办公室都这么有水平。”
“就是,我刚刚看到旁边还有单配的茶水间和休息室,就说这种好班都是谁在上吧。”
“哎对了,说起这个来我发现秦董真的好年轻啊,但是气场真的好强,虽然也没做什么但我就是,都不敢说话了。”
“你是不敢说话,但时医可是在秦董面前待了那么久都没事呢。”
办公室原本闲聊调侃的氛围有些一顿,互相看了一眼,一时没人接话。
刚刚说话的齐文年,他来医院有个七八年了,交际功夫一流,平日里跟科室里的谁说话都带着点哥俩好的亲近意思,之前在别院做了几年,前几年刚转过来,履历科研虽然不低,但在周围一众顶校中明显有些不够,这几年技术也没有多么拔尖,但好在也没出过什么大错,在这次一起被派来项目的人中算是经验大的。
时今本无意参与这些话题,名字骤然被提到时愣了一下,整理资料的动作停了停。
但他之前与这人没什么交集,平时也没怎么说过话,此刻也只是缓缓直起身,看向齐文年的方向。
刚刚排位置时,齐文年的正好在时今旁边,此刻对方绕过隔板走到时今旁边,有些挤眉弄眼地看着他:“时医啊,要是得了秦董的青眼那可是一步登天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要凑过来带着笑,想拍拍他的肩膀:“前途无量嘛,苟富贵”
时今不喜欢被人触碰,更何况是完全不熟悉的人,他不自觉皱了皱眉往旁边避了一下,齐文年一下拍了个空,那句“勿相忘”还没说出来,就这么一起和他举着的手半干不尬地停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