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你面色红润,气色如常,不似有伤在身要伤药作何。”谢若诗埋头翻找药物,语气中有一丝疑惑。
案面上散开的行李里有十多个瓷瓶,迷药、毒药、伤药等一应俱全。
盗门前身与彩门有一段渊源,彩门主要以如真似幻的幻术戏法在江湖立足,俗称障眼法,实际施展起来除却特殊的手法外,还需药术加以辅助。
其中药术最为关键,通过各种药材起到迷惑人感官的作用,不过机缘巧合之下被盗门的人得了去,因也有利于本门营生,一直传授至今。
药术之道深究起来,比岐黄之术可简单多了,毕竟无需于人看病,只需辨识些草药按照配方制药即可。
谢若诗平常接触的人较杂,三教九流什幺人都有,经常也会配制一些秘药用作买卖。
“找到了。”她递来一个莹润瓷白的瓶子,脸上有丝自得笑意:“玉凝露,有止血化瘀,祛痕生肌之奇效,这新配的药还是西域得来的药方呢,保管用过之后伤疤全无,肌肤白嫩细柔,吹弹可破……”
为彰显自己的药效好,谢若诗像个药贩子般浑不吝啬的乱夸一气。
花千遇摩挲着瓷瓶,眼底浮起几分好笑,这次她的招牌怕是要被砸了。
皮肉上的疤痕年代越久,越不易消除,间隔两年能消个三四分便已是奇效。
虽然法显不会过于在意,但能消除一些就消吧,瞧着实在有些碍眼。
谢若诗见她神色间的变化,心中一动,问道:“你向来独来独往,今日怎会和男子同道而行,他是何人?”
知她迟早会过问,花千遇如实回道:“当初在盛京城时你也曾见过一面,是天台寺的法显法师。”
闻言,谢若诗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在她印象里法显是个佛理精深,不涉俗事的高僧,怎会和花千遇一道同行,转瞬间想起两人在西域早已相识,也算是有些交情,不足为奇。
想明原因,心底不由生起一丝兴然,旁敲侧击的说:“原来竟是他,我听闻法显年少时游学,途经多地,所学涉及般若、涅槃、摄论、毗昙、地论、俱舍各个门类,几乎涵盖中原大半佛法教义,年纪轻轻便位列京城十大名僧之一。”
“后感其律藏缺失,梵文译本不同,且有多处歧义,为求佛法真义远赴西方佛国,如今归来应广为传法,怎幺有空闲远行?”
花千遇目光闪了闪,有一丝心虚。
事由她起,不然法显也不用渡什幺情劫,只需安稳讲经说法即可。
思及此,心头升起一阵懊恼。
若是让谢若诗知道其中原委,指不定怎幺嘲笑她。
见望来的目光愈发狐疑,随即含糊应付道:“说来话长,法师跟我一道是为了修行。”
谢若诗垂眸,若有所思道:“心性,悟性他一项不缺,况且凭法显如今的修为,还有什幺需要修行?”
“佛教的事我也是一知半解。”花千遇沉思一下,假意猜道:“学佛不是讲究什幺缘法吗?或许是去求缘。”
谢若诗半信半疑的看向她,若单纯求法缘怎也不会跟花千遇一路,两人根本不同道。
不过,她也看不出多少端倪,看来想知晓原因还需从法显身上入手。
即便不追究此事,到底也要见上一面,道俗传言繁多,真人她也只远远的看过一眼,若是错过岂不是可惜。
“常听人说法显睿智温和,又善解迷惑,我也想见识下其卓然风采。”
言罢,悠然起身从案后走出。
花千遇目光莫名的看她,后知后觉的想。
这是挖墙角的节奏?
想起她做过的事,不无可能,旋即神情一肃,心底升起警惕,急忙阻拦道:“和尚而已没什幺好看的,况且北燕国高僧云集,随意就能找到许多位……”
话还未说完,谢若诗打开房门。
霎时两道目光望来,空气静了一静。
屋内的两人一站一坐,腾戈抱着剑立在门侧,面色冷峻,倒没什幺神情波动。
坐着的那人一袭月色僧袍,面容清隽,周身淡然明净,那温温的目光望视而来,看清眼前人时,眸光微一凝,疑色渐生。
四目相对,谢若诗只觉得那双眼睛澄澈如水,让人心生宁静。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见法显,瞧着只比普通僧人稍沉静内敛,暂时还看不出什幺神异之处。
佛道的名号能传到俗家中去,定然是名声盛极,应是不同凡响。
转念又想到花千遇唯恐她发现什幺的劝阻举动,唇边不觉勾起弧度,眼底多了一丝兴趣。
确认眼前的人不是花千遇,惊疑还未升起,就见门后又走出一人。
两人花容月貌,无有不同。
法显微滞,顿时明白了原因,难怪能甩掉昆仑岛的人,偷换神镜,是有人易容帮她,能在此刻施与援手,应是交谊匪浅。
几人面面相觑,寂静中蕴蓄着一股异样感,两人如同观镜般的面容有种莫名的冲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