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她此时是男子打扮,他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那是自然,棒打鸳鸯的事情忒不道德。”顾厌生收了冰蚕之后,便以短箫为武器,在手里转个不停,此时更是转的飞快。
顾厌生骤然凑近沈奉雪,两人之间不过两指宽,彼此之间交错呼吸,沈奉雪被吓到,下意识后仰,顾厌生却噙着笑凑过去,道:“我若说对小雪一见钟情,小雪可愿与我做道侣?”
沈奉雪此时眉眼沉静了下来,垂眸道:“顾琅,我已有心上人,虽故去多年,却始终念念不忘。”
顾厌生虽身材高挑,却到底矮了沈奉雪半头,此时他眼帘微垂,她恰好看得到那双眸子里的疏离,不多,淡淡的,却已足以令她难过。
她想,喜欢不仅是看到他开心自己便开心,还是看到他对自己疏离,自己会难过,更是齐轲说的占有欲,忍不得他心里有别人。
他喜欢夙夜,她知道,也不曾多在意,然真听他这般说出来,自己竟这般难受,她竟是这般在意的么。
扯起嘴角牵起一抹标志笑容,顾厌生叹了口气,悠悠道:“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竟一副要与我决裂的模样,也不想想你我男子怎么可能。”
退开几步,拉开距离,顾厌生一副惋惜不已的模样,看得沈奉雪莫名其妙,问了之后,顾厌生才装模作样道:“这选道侣啊,就好比是买东西,要货比三家,好姑娘见得多了才能知道那个是最好的,你啊,太心急了,这么早就把自己卖了,哪里知晓选的是不是最好的?”
这般理论实在是无厘头,沈奉雪哭笑不得,“道侣又非货物,岂可货比三家?”
顾厌生大步走在前面,争辩道:“怎么就不可以,选道侣要讲究的可多了,首先要样貌好,其次是修为也不能差,还有便是性子好,最好是有趣,不然跟一木头疙瘩般就是在没意思,更重要的是他得对你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甘之如饴,若是你对他掏心掏肺,他却不屑一顾岂不是亏死了。”
沈奉雪实在不敢茍同这般斤斤计较的选偶标准,哪里只许别人付出自己却只享受的道理,以是也快步跟了上去,要与顾厌生掰扯清楚。
两人如此这般终是抵达赤溪一带,赤溪地处修真界边缘,此处虽无门派却有修真世家守护边防,百姓安居乐业,人口并不算少。
入城之后,顾厌生与沈奉雪却对视一眼,蹙起了眉头。
不对劲。
整条街上的人都懒懒散散,没精打采,买东西的不讲价,卖东西的不吆喝,整条街安静的过分,分明人来人往,却感觉不到多少人气。
像是被静音了般。
顾厌生在茶馆坐下,对茶馆的老伯道:“老伯,来两杯茶。”
然老伯趴在桌子上,闻言掀了掀眼皮,指了指一旁的水壶,便又闭上眼睛睡起来。
顾厌生也不是真要喝茶,对老伯问道:“老伯,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啊?”
老伯这次连眼皮子都没掀,声音低缓:“外地来的?”
“是,路过此地想买些东西。”
“快走吧,这儿不吉利。”
顾厌生来了兴致,“老人家,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吉利法?说不准我们可以帮上忙。”
老伯终于看了他们一眼,劝道:“趁天没黑,赶紧出城,晚了就走不掉了。”
“要一辈子呆着这儿。”
再问,却什么也不讲了,只重复道:“不能说不能说。”
连着问了好些人,要么不搭理,要么就是劝他们赶紧走。
站在寂静的人流里,沈奉雪看着一个个没睡醒般的百姓道:“此处百姓的生机皆被剥夺,整座城都沦陷,若有邪祟,来历怕是不简单,若无,恐是人为,今夜你我先探探情况,明日我们去拜访这里坐守的世家。”
怕只怕,世家也是这般。
此种状况非近期形成,而是已有半年,若真这般,为何没人传信给修真门派求助。
外界对此竟一无所知。
顾厌生亦是一副担忧模样:“好,听你的。”
齐轲狠狠呸了一口,虚伪!
分明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觉得麻烦,根本就不想管。
当深夜寂静的街道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响时,顾厌生与沈奉雪看到了一个小姑娘。
七八岁模样,一脸懵懂,穿红襦裙,赤脚,右脚腕系红绳,绳上两颗小铃铛,银色,黄豆大小。
手挽小花篮,竹编而成,内置枯花几枝,花似雏菊,然叶片赤红,花瓣灰黑,不似祥物。
“看出是什么妖物没?”顾厌生抱臂而立,手中短箫悠闲旋转。
沈奉雪点了点头,“应当是知阳。”
知阳啊。
顾厌生抱臂而立,挑了一下眉梢,“是知阳的话,那就好办了。”
知阳又称白骨精,形成条件十分苛刻,生前需得是良善之人,后遭遇不公而死,死后尸体曝晒于荒野,怨气不散,经千年,尸骨生花,成知阳。
然并没什么能力,只是单纯的会吸收人的生机罢了,不像其他妖邪一般能力卓越,唯一的亮点就是那几朵尸骨花,还是能肉白骨生死人良药,对普通人而言千金难求,不过对于修真者没什么用处就是了。
“一个小小的知阳,竟然让整座城的人都这般低迷不振。”顾厌生轻轻一笑,指着小姑娘的花篮,对沈奉雪道:“江小雪,那尸骨花还蛮好看的,喜欢么,喜欢就给你拿过来。”
“虽然颜色难堪了些,但是好歹也是朵花不是?”
一个知夏的形成,需要漫长的时间,这只知阳看着年龄小,实则已经是几千岁的老妖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