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顾大伯和顾二伯坐着,看着外面的雨帘出神。
顾沐云把上午顾砚山来偷窥的事给大伯说了,两个伯父就这样愣着已经许久,好像有话欲言又止。
顾沐云微微蹙眉:“大伯二伯,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隐情,你们还是告诉我吧,我有一个防备,以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应对。”
自已的医馆还没开始呢,就需要处处防着人,这种感觉很不好。
顾大伯叹息一声:“四丫头,既然开店无法避人,以后你就让翠青和小陆子一直跟在身边,别随便出门,跟东院那些人接触也别多搭理。”
这说了跟没说差不多,顾沐云看向二伯。
顾二伯使劲抿紧唇,无意中把脸拉得老长,他之前已经说过是东院的顾砚山。
“还是我给你说吧!要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只听到别人乱说反而误会你爹。
这事说来话长,事情也很简单,主要是这里面牵连着你爹,那时候你爹虚岁二十,刚考中秀才……”
顾二伯不是一个说书人,尤其是对着女儿说亲爹不堪回首的往事,总是难以启齿。
话虽然说得吞吞吐吐,但在顾沐云的刨根问底的追问下,还是慢慢说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唉,怎么说呢,无非就是私闯后宅,污了女眷清白的绯闻。
顾沐云只感觉好笑,顾廷柏是顾家人,事发于顾家内宅还能传扬出去,那就是有顾家人在故意坏名声。
只不过这名声不是女眷的,而是顾廷柏的。
顾二伯说,东院和西院是同族,因为东院是老祖宗的正室嫡系,西院是妾室的原因,东院在面子和地位上处处踩一脚,西院几代人忍让惯了,也算平安无事。
真正的矛盾还是在西院出了顾廷柏这个秀才之后,顿时就有了抬头的趋势,对东院的地位很是威胁。
毕竟东院当时也有一个秀才,同样正在考取举人功名,两边难免计较起来。
顾廷柏自然是雄心壮志要继续考取功名,可在一次从学堂回来,当时东院大房老夫人要他过去问话就出事了。
说是有女眷在荷花池旁边玩水,两人当时落进水是顾廷柏下水拉起来的。
顾大伯脸都皱成一团:“都是自家人还好,虽然快出五服,到底还是一家人。可里面有一个是大房婶子的娘家侄女。”
顾沐云冷笑一声:“是不是东院大房说救人有错,就要我爹娶这个表啊!”
顾二伯诧异:“你爹给你说过?”
顾沐云摇头:“没说,猜的。”
顾二伯道:“的确是这样说的,可你爹没答应,说自已没有考取功名之前不娶妻,再说当时在救大房的族妹时,那个表姐是自已跳下水的。”
呵呵,顾沐云都气笑了,还真是样板一样的操作,为了栽赃陷害,不是落水就是下药。
不过她还是继续问:“这事最后是怎么办的?”
她当然知道顾廷柏最后是在江荆府娶的罗氏,夫妻恩爱,但能十几年不回关口渡,当时事情肯定不会是和气善了。
话已经说到最后,顾二伯也不隐瞒:“那家婶子说自已侄女被你爹看了身子,必须娶回家来,要是不娶,她就要寻死觅活。
这事还让镇上的李员外来调解过,大家都知道荷花池水只有半人深,时常有人在旁边玩水就没谁落下去过,肯定是东院布局,可为了大家面子,为了顾姓的名声,东院就想强压你爹妥协娶了那个表姐。
谁料你爹直接说这样的女人就是死了也跟他无关。
哪怕背上逼死人的名声,也不会要这种心思歹毒的人踏进自家门。
你爹是不忍气的性子,他当着李员外的面,不光是说不娶,还说东院大房的女儿故意下水给自已族兄下套,坏人坏种也不是好东西,让东院的人当时就气红了脸,颜面扫地。”
顾沐云现在已经开始佩服“自已”那个爹,还真是个刚直的。
看来顾廷柏就为这事才远走江荆府,选择弃文学医。
毕竟得罪了族中长辈,考上功名也逃不出族老们的控制。
只需要把这事往上级官府一说,就可以让人身败名裂。
世人只会“撇开事实不谈”的同情弱者,到那时有了功名的顾廷柏要么娶人,要么落魄还乡。
现在顾沐云已经知道顾廷柏的结局,东院那两个女人呢?
“二伯,当年给我爹下套的两个女人是哪家的,现在过得怎样?”顾沐云问二伯。
顾二伯直接道:“当年闹一场,听到你爹进了尚医局还娶妻生子,她们就各自嫁人了。”
原来没有死啊!
难怪东院对顾廷柏要葬回祖坟如此刁难,是还憋着这口气的。
“时间过去快二十年,你爹从来都没有回来过,在外面成亲也没有把你娘带回来过,就是镇上的人也忘了此事,只是你现在回来,定会引来一些话。”
时间虽然过去了,但有些话在传来传去中很是不堪入耳,顾二伯还是有点担心顾沐云会听到那些不实传言。
顾沐云已经知道原因,这才明白李员外在自已赁房当中人时,那意味深长的话是什么意思。
别纠缠琐事,别被闲话困扰!
既然已经知道真相,她心里就有数了,也有防备:“大伯,二伯,你们放心吧,我不会相信别人乱说的。”
“嗯,这样就好,等三天后把你爹娘的灵位送去庙里,我们跟东院也就没有瓜葛了。”
“好,大伯,二伯,送灵之事还得麻烦你们来办,小陆子是爹收的义子,需要他做什么你们就带上。”
顾沐云把小陆子义子的身份说了,顾大伯和顾二伯听完只感叹几句,没有反对的意思,义子也是子,除去四丫头,义子扶灵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