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叔,你这几天应该胃口不好,这点灸头正好温灸中皖,调和胃气,不浪费。”
躺着的钱安早露出笑:“顾小郎中,你想得真周到,我这几天完全没胃口,肚子里跟放着一块冰似的,只当是喝多了生水。”
在码头上干活,无论冷热都是抱着凉水灌,这肠胃三天两头不好也不在意,可一受凉,胃肠就先不舒服了。
顾沐云一边收拾器具一边道:“大叔你这身体不好,肠胃不好,又经常喝生水,以后在家可以灸灸中皖,这对身体有好处。”
“嗯嗯,好,我回去就灸,是不是像这小学徒这样就行啊?媳妇,你多看着点。”钱安此时已经精神好很多,他听到多灸肚子好,也想学学。
小陆子捏着竹签,认真帮钱安灸着中皖穴,也教那个妇人:“自已灸时得随时刮去灸灰,不然掉下来会烫人。”
钱安正要问怎么刮艾灰,突然咦一声:“我怎么感觉好热,身体像是从里到外烧起来了。”
妇人一听说热,赶紧过去摸钱安的额头,急道:“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这几天钱安时不时就低烧怕冷,可把她弄怕了。
钱安摇头:“不是,只单纯是热,人就好像躺在热水里,浑身热很舒服。啊!我这时候已经在出汗了,就连脚趾缝都是水。”
妇人一听钱安出汗,又见他脸上已经流出大滴汗水,赶紧就想揭开盖着的薄单子给他透凉。
就在那妇人还没有掀开的瞬间,顾沐云立即回头制止:“别动,这是正常的,躺着千万别动,让汗出透。”
此时小陆子手中的灸头烧完,只有余温,中皖穴已经灸得潮红一片,顾沐云让他停下,结束!
而患者已经浑身汗水淋漓,但跟之前吃药退烧的汗水不一样,这是真正从里到外透出来的,一身汗出得酣畅淋漓。
不过这汗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大汗如洗,转眼又雨过天晴。
等一身汗收干爽后,钱安就穿衣下床了。
此时他再没有皮肤紧绷畏风怕冷的感觉,连厚夹衣都不用穿,更不要妇人搀扶。
从开始刮痧到艾灸结束,总耗时不到半个时辰。
刚才屏风后发生的事外面的人也知道,可亲眼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钱安,此时已经挤满一堂的闲人们都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
人气旺、低调又繁忙
这些闲人有之前的邻居没走,有特意喊过来的朋友亲戚,还有被顾二伯带过来的患者,把金针堂不算小的前堂站去一半。
他们不敢相信这事,刮痧、拔罐、艾灸几乎每个郎中都会。
就连每家老人也都会那么一点点,有个头疼脑热就刮刮痧拔拔罐,可没见这样用的,更没见效果这样好的。
当所有人看见刚才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钱安,此时已经变成正常人,立即围过来,对着顾沐云问道:“他这就算好了?”
顾沐云点头,对钱安吩咐道:“大叔基本上算好,当然,这三天里你不能喝酒、不能下河捞木。”
钱安连忙答应:“记得,记得,不敢再下水,媳妇,快给小郎中诊金。”
妇人取出钱袋,从里面取出十个大钱递给旁边翠青:“这是当十的重宝,一共一百文,请姑娘收下。”
大齐平时用的铜钱分大钱和小钱,以铜的重量定面值,小钱叫“大齐通宝”,一枚面额一文。
份量更重的“大齐重宝”,根据重量分别为“以一当二”,“以一当三”“以一当五”“以一当十”的大钱。
一枚大钱也能根据重量当成不同的小钱用。
现在钱安媳妇拿出十个“当十”的大钱,也就是付了一百文的诊金。
顾大伯忙道:“今天是第一天开业,诊金半价,只用付七十五文。”
钱安摇头:“短啥钱也不敢短郎中的钱,平时各个医馆的诊金都是五十文,若是扎针拔罐就再加五十文,这是规矩和定数。
换成其他医馆,我看病除了五十文诊金,还得再拿几百文钱买药,你看我现在好了,连药钱都省下,可不敢再短了郎中的诊金,顾大哥就收下。”
两人推让几下,翠青这才收下那十个大钱,并把一百文的诊金写在水牌上。
堂上闹闹哄哄,此时的顾沐云已经被其他人围住,没空过来管诊金的事。
水萍和小陆子则忙着收拾屏风里面刚躺过的理疗床和艾灸灰,很快第二个患者就开始扎针了。
钱安没有留在金针堂,他治过就要赶快回去,小郎中说过,这两日还是需要忌风忌太阳,让身体缓一缓,别顶着日头晒。
可他才出花墙栅栏门,就有人跟在后面出来,压不住心里好奇跑到钱安身边道:“哎,这位大哥,你跟这家医馆的人认识?”
钱安一边让媳妇给自已收拾好衣带,一边认真点头:“是认识啊!”
问话之人顿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吧!你们是熟人。”
钱安也一脸好奇的反问他:“我认识人,病又不认识人,熟人就能把病给看没了?”
那人嘿嘿一笑:“那你这是装病吧!”
钱安顿时翻脸:“我在码头干了十年活,还没有说过假话,你去码头上打听打听,我前几天是不是病了。”
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妇人也有些生气:“谁乐意装病人,我当家的这几天病得厉害,人都瘦了一圈。”
“嘿嘿,我就问一下,谁说不相信你了,这么看金针堂的小郎中还行。”那人涎皮赖脸也不觉得自已多话。
钱安不再理他,只跟自已媳妇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