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中午了,翠青自去做饭,水萍在花墙边来回跑着,眼巴巴盼着二爷爷快些回来。
顾沐云回到后院,重新翻看医书,在这个时代,医术才是自已的立身之本。
二伯很快就回来了,他只拿了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一沓桑皮纸,多的艾草都放在药房,让下午收工的顾长水他们带回来。
才在栅栏边就听到水萍说出了事,顾二伯急忙进后院来找人:“四丫头,五老太太说让你什么时候回东院去?”
顾沐云坐在小客厅里,一边摇着竹扇,一边翻书:“她是说让我马上跟她走,我没理她,把她气走了。”
顾沐云没有掩饰自已的忤逆不孝,顶撞长辈。
顾二伯此时还流着汗,他端了旁边的凉开水咕咚咕咚喝几口,一抹下巴才道:“你大伯说要分族,两边算是撕了脸,现在东院找我们说和,又放不下架子。
之前让三房找水萍回去,你大伯母拒了,现在就让五房跑来对你发难,看来他们是憋不住了。”
顾沐云有些好奇:“东院的人脑子和腿都有毛病吗?说件事情还要绕弯子!连那样高贵的老太太都来跑腿传话了。”
顾二伯想了想:“他们让五老太太来,就是怕喊不动你,让其他人知道会丢脸。”l
“丢脸!”顾沐云心里冷笑,那就别来招惹我啊!
她已经把五老太太那句:“在外面装神弄鬼做了什么事,别闹大丢脸”是想了又想:自已的医馆开业十天,虽然生意不是爆火,但就这样踏踏实实的经营,已经开始积攒人气。
要说有纠纷,也是李四公子装晕,里面还牵扯到顾砚山。
东院是怕了!
两个孩子打架之后,跳得最高,叫得最凶,到处找人告状基本上是输家,打赢的一般都低眉溜眼缩在边角处。
自已还没有动,东院就两拨人在试探了。
看来沉默寡言的西院有了代言人,东院就按捺不住自已的心虚。
“二伯,你帮我准备一个贵重点的礼盒,下午陪我去李员外家走一趟。”
上次李四被李府管家带走时,说的是生病晕倒在金针堂医治,还付了一百文诊金,两边没有传出其他话。
但东院这样蠢蠢欲动,自已就可以去看望一下“生病”的李四公子,让李员外记起他儿子的“病”究竟因何而来。
顾沐云不会做坏人,这是底线,也不想闷头做好人,好人不易,太吃亏了。
李府道歉
顾二伯觉得侄女的提议很好。
那天李四公子被接走后,虽然李府老管家的态度还算和气,后面李家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但总感觉不踏实。
吃过饭,顾二伯拿着顾沐云给的钱去买东西。
金针堂挂上休业的牌子,顾沐云把自已好好收拾一下,先脱去医土服,身上将已经熏入肉的艾味洗去,再换一身家常衣服。
之前在金针堂里老练沉稳的小郎中,现在又是一个清俊脱俗的小公子。
下午太阳依然很烈,顾沐云打开折扇挡在头顶,跟着提礼物的二伯一路循着人家街檐下的阴凉走。
现在不同以前了,虽然才没开业几天,大石梯附近老街的人几乎都听说顾小郎中,至少知道金针堂。
此时是午后集市已散,街道上无人闲走,两边店铺的商家都坐在檐下无聊望街。
石板街上就只有顾沐云叔侄二人,于是一路走,一路都有人打招呼。
顾二伯走在前面回话:“是,我们去那边有点事!”
“嗯嗯,热啊,是有些热!小郎中也热!”
“好好好,你老慢喝,我们不渴!”
顾沐云跟在后面,虽然没有说话,还是不得不一边走,一边左右点头跟人微笑回应。
好不容易走出一段街,顾二伯擦着脸,假意烦恼道:“唉,现在走路都走不好,口水都说干了!”
顾沐云抿唇微笑,她也感觉烦,走路跟走秀一样,还得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生怕错过一个打招呼的,让人觉得自已傲慢无礼。
以后再出门,一定得选一个人多的时间,混在人堆里就不用挨个点名了。
转过几条街巷终于到了李府,报上名,很快就被带进前厅,老管家让丫鬟送来茶:“顾老哥,顾小郎中,我家老爷今天有些不适正在后院休息,你们需要等候片刻。”
顾二伯忙站起来躬身道:“我们只是来看望四公子的,若李员外不方便,我们下次再来。”
顾沐云也站起准备告辞,她虽然是郎中,但“医不叩门”,没有上赶子主动开口要给人瞧病的。
老管家摆摆手:“你们坐就是,我家老爷只是闷暑,身体疲乏,在杏林堂找郎中瞧过,正吃着药无事,一会就来!”
四公子在金针堂闹那一出,虽然老爷没有管,任由大公子处理,可心里堵了气,这几天人不舒服也是从这来的。
又不好主动提,现在正主来了,老爷肯定会问当时情况。
老管家没有说谎,李员外很快就来了。
他一进前堂就让人送井水镇过的绿豆汤来:“李少石,你也是人老糊涂,这大热天的喝什么茶,要喝冷饮。你让厨房送些冰镇饮子来。”
老管家苦了脸:“老爷,你现在胃口不好,郎中吩咐过不能饮凉。”
李员外冷哼一声:“我没胃口也是天热心里有火,就想吃冰,只要冰冰凉凉的一时爽快,不用管后果怎样。你说是吧,顾小郎中!”
他前面还在说要吃冰,话尾却转向顾沐云,好像是问顾沐云的意思。
老管家站在一边没动,眼睛也看向顾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