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行为有些太逾礼,干巴巴地说了句“弟子先告退了”,就急忙溜了出去。一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才懊悔地觉得,今天每一件事都做得不对。
和美人讲道理难,和病美人讲道理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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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这对他很好吗?◎
明媚的阳光底下,黎江雪却心事重重,一旁剥毛豆的唐止实在忍不住,掀起眼皮看她,“少主,你到底怎么了呀?”
“我?我没事啊。”
“还装呢,你的脸都快掉到地下去了,我买回来的苦瓜都没有你苦。”唐止唉声叹气,“小白菜哟,命里苦哟,在这儿干苦力,少主还要给我摆脸色哟。”
“什么玩意儿。”黎江雪被他逗笑了,但心里还是很不轻松。
这几天来,虽然有关小道侣神秘的行踪,她还没有想出头绪,但是另一个念头,却在不断地成形。
小道侣生活在不见天日的暗室里,不会说话,似乎很害怕光,很害怕被她看清。云别尘说,他是家中穷苦,被门派买来的,又因为身有顽疾,不能见光,才会如此。这里面其实问题很大。
既然都买道侣用来修炼了,自然是要健康的才好,有人会花钱买一个又哑、又有病的男子吗?这显然于理不合。
联想到云别尘平日和和气气的,唯独在这件事上寸步不让,说什么也不肯让她放出小道侣,并且言辞之间,多有遮掩,黎江雪的脑海里忍不住蹦出一个推论
他该不会,是被活生生药哑,又囚禁起来的吧?
她以前在小说里看过,有些门派就会豢养一些炉鼎、药人,给他们下哑药,是防止他们泄露秘密,囚禁在暗室里,则是为了避免逃跑。在这样的环境下被折磨久了,人就会和外界隔绝,活得像行尸走肉,即便再给他们逃脱的机会,他们也不敢跑了。
她越想越觉得,她的小道侣不正是这样吗!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看看身边一脸认真,正在和毛豆壳作斗争的唐止,又回头看看云别尘紧闭的房门,心情就更沉重了。
以唐止的心性和能力,这种事肯定不是他干的,那就只能是云别尘了。哪怕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接受,她这位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师尊,背地里可能心狠手辣着呢。
唉,人不可貌相啊。
她想起,每次谈到这个问题,云别尘总是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要求她专心共修,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她好,再想到她曾因为修炼不慎,而走火入魔……
怎么看,他们门派都好像传说中的魔教啊!
“少主,少主?”唐止望着她悲愤的脸色,惴惴不安,“你没出什么事吧?”
“啊,我,我还好。”
“那你干什么恶狠狠地盯着师尊的房门啊?怪吓人的。”
黎江雪赶紧收回目光,看着唐止单纯的小脸,只觉得十分不忍。
“小唐止,你进我们门派多少年了?”
“多少年,我也数不清了。”身边人挠挠头,“总之,从我记事起就在这里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呀?”
“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个道理。我知道,一个人的三观呢,是深受他成长的环境影响的,如果长期浸淫在一个有问题的环境里,就很难有机会跳脱出来,明辨是非。但是,路终究是自己走的,我们还是要争一口气,为自己负责的。”
唐止满脸纠结,眉毛眼睛都拧到了一块儿,“少主,什么意思呀?”
“就是说,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和一些黑暗势力同流合污。”她压低声音,眼睛亮闪闪的,“你叫我一声少主,我不会不管你的。”
“少主,我,我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没关系,等时机成熟,姐姐带你逃跑吧!”
“……啊?”
这时,身后却蓦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黎江雪一下跳起来,就见云别尘正站在身后几步处,定定地看着他们。她和唐止讲得过于投入,竟然都没听见他出门的声音。
她头皮发麻,小声道:“没,没什么,就是闲聊。”
唐止看起来倒是真松了一口气:“师尊,你可算是来了,少主今日讲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你快看看,是我的脑袋不好使,还是她的魔怔又反复了。”
云别尘深深地看了黎江雪一眼,“你随我进来。”
她磨磨蹭蹭地跟着他进屋,只觉得后脖颈发凉,心说刚才那些话,也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他该不会察觉她有异心,要杀她灭口吧?
听说魔教的师尊,一般都翻脸不认人的……
正开着小差,就听面前人问:“你意下如何?”
“啊?什么?”
云别尘无奈地看了看她,“我问你,让你今夜与你的道侣共修,你意下如何。”
她一下就磕巴了,“我,我,为什么啊?为什么非得是今夜啊?哦不不,为什么突然要共修啊?”
对面看她的眼神似乎很不解,“他原本就是为了助你共修而存在的,你与他也远不是第一次了。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怎么反应这么大?”
顿了顿,还若有深意地盯了她一眼,“你不是,甚至愿意和他成亲吗?”
黎江雪头上的汗都快下来了。
她对小道侣,更多的是同情和愧疚,而不是什么别样的感情……好吧,可能是有那么一点,但是她心里是分得很清楚的,在不平等的地位下产生的感情,原本就是经不起推敲的,所以她的目标一直都是寻找机会放他自由,而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至于成亲一说,更是用来诈云别尘的,哪能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