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膝盖受了伤,动作总是迟钝半拍,蹒蹒跚跚,好几次要摔倒。
“十五岁,五十岁,外室爬床睡。不要脸,脸不要,躺在床上叫。”
“十五岁,五十岁,外室爬床睡。不要脸,脸不要,躺在床上叫。”
“十五岁,五十岁,外室爬床睡。不要脸,脸不要,躺在床上叫。”
……
又一颗碎石击在蒋淑宜的小腹,她闷哼一声,咬紧牙关忍耐。
耳边,只剩一遍又一遍的讽刺童谣。
整整齐齐的童声,就像一把渐次锲进伤口的刀子,正中要害,有如凌迟。
她总算明白那妇人所说的“你等着”。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身弱之人,因为她无依无靠,因为她六亲缘薄?
蒋淑宜啊蒋淑宜,看看,世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
你只有往上爬、往上爬、往上爬,不择手段往上,才能站在高处,摆脱这些恶毒的蝼蚁。
旁人用刀子捅你,你便用长剑刺之。
旁人伤你经脉,你便毙之咽喉。
旁人骂你心冷,你便用鲜血来暖。
因为这世上,没有人能救你出阴曹。
没有!
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滚——”
咆哮如雷,只余死静。
蒋淑宜眼前投下一片阴影,一道青色身影挡在她身前。
那群方才还气势高涨的半大孩童没了声。
随着一声嘹亮的哭声从一个小童口中爆发,这群作恶的孩子鸟群惊飞般奔逃。
脚边碎石安静四散,提醒她噩梦结束。
一丝腥味溢进口腔,她松开牙齿,这才发现咬破了唇皮。
徐清樵拉下蒋淑宜还僵硬举着的手臂,察觉出细微的颤抖,再看她那双好看的眸子,冷得只剩死亡的余灰。
他的拳头暗暗握紧。
“你……”
话刚露出半个头,蒋淑宜就豁然开口:“你都听见了?”
“我……”
“对,我骗了你,我不是什么闺阁姑娘。如果你也想骂上一句,还请离开。”
藏在心里的秘密被宣之于口,蒋淑宜反而生出破罐子破摔的酣畅淋漓之感。
明媚的小娘子光芒黯淡,额角伤红,眼皮耷拉,就连翩跹的裙摆也无精打采地垂翅。
徐清樵眉目阴沉,明明还未入夏,心里没来由烦闷躁热。
他已从她是外室的震骇中冷静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遂拿出红布包裹,一点点打开。
“我来是答谢小娘子的赠砚之事,徽墨贵重,在下无钱可付,只有将儿时的长命锁抵押在小娘子这里,待将来赎回。”
说到这里,徐清樵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