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前用那个留下的法器查了那黄符的所在的地方,还是在我们的客栈内,那、那人真的回来了。”
“上一个丢了,这一个跑回来了!”城主语气越发加重,而后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搁置在桌上,茶水顿时四溅散落。
掌柜的见着城主发怒,脑门上也是不停冒着汗:“城主息怒啊。”
“息怒?我息什么怒?!眼看着这临期的日子越来越近,到时候山主它们发怒,不只是我,你们也要跟着遭殃!”城主气得直喘气。
掌柜当即跪下,匍匐在地上不敢多言。
“那黄符每次只会选择一人,而且是非那人不可,徐家那女儿跑了,好不容易撞大运遇上这一个能让喜船接受的替死鬼,现在也——”城主越说越是颓然,鬓边的白发给他添了几分苍老姿态。
“留给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城主突然摸了摸自己布满皱纹的脸,讷讷道:“若非我说,谁能看出我才不过三十的年纪,却已这般衰老。若是满足不了那位的要求,我余下的性命只会缩减得更快,为何是要我来承受这些”
他喃喃自语般说着,眼神突然一凛:“我若没了,你们也是那群人的子孙后代,它们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要不我们去请示一下?”掌柜小声建议道。
城主听了他的话后久久不曾开口,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声:“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然这代价你我都承担不起。”
在屋顶上围观完的苏觅几人也收回了目光,目送着二人走出屋子,走向主庙的方向。
她们自然也是跟了上去,好在那两名侍卫还未回来,而且这庙里也无人当值,他们这一路算得上畅通无阻。
主庙的门并未关上,大片的光从中洒落在门前的空地上,将城主和掌柜的身影拉长。
苏觅几人分开藏匿,以免目标太大而暴露,她将能藏匿身形符篆分发给了两位师妹,并没有给越千舟,甚至不屑为此解释一句。
越千舟自然也不可能去讨要,他只能自行寻找隐藏的地方。
苏觅带着万俟玥寻了一处便于观测的地方,只是稍微有些狭窄,好在她们二人都是女子,也不会显得太过拥挤。
万俟玥此刻和大师姐紧挨在一处,眼神还有些怯意。
苏觅这会儿也回味过来自己的态度方才似有些不妥,只是她现在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她想了想道:“调整呼吸,让符篆适应你的气息吐纳节奏,能更好帮助你的隐藏。”
苏觅的声音很轻,几乎都是气音,因着两人挨得近,所以气息都落在了万俟玥的耳边。
万俟玥不是个木讷的人,她隐约能察觉出大师姐言语里的软和,先前的那点不愉快此刻因着大师姐好听的声音渐渐消散。
“大师姐,我知道了。”万俟玥说道,“还有方才是我不对,我不该放松警惕的。”
苏觅难以说出口的话倒是被她先提起了,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我也不该那般凶你。”
笑意重新回到万俟玥的眼中。
此刻苏觅才想起去看一眼女主的愉悦值,数值停在六十四,方才她生气的时候甚至没去注意。
下次她也得多注意一下。
与此同时,城主二人已然到了门口处。
只见城主和掌柜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一前一后迈过门槛。
从苏觅和万俟玥的角度,恰好能看见莲花台上那座雕琢精美的白玉像。
屋内的烛光突然无风自动,几乎与红烛断面持平,却又不曾熄灭。
目睹这一切的城主和掌柜面上虽还算镇定,但跪在蒲团上的身子却还是不由自主轻抖起来。
“医、医仙大人我有话想对您说”
城主的话音落下之后,空气里静谧了一会儿,而后响起一道如山涧泉水般清透的笑声。
紧接着那尊洁白如雪的玉像缓缓抬起了半阖的眼眸。
大师姐x小师妹10
白玉为刻的身躯在这一刻好似有了柔软度,烛光折射在玉像身上映出淡色的光,给昳丽的脸庞增添了一层朦胧的不真实感。
跪趴在下方的城主根本不敢抬起头来,急促的呼吸不断吹拂起地上的灰尘,与方才对着掌柜大发脾气时判若两人。
“医、医仙大人,这次”城主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次的‘新娘’,可能可能需要重新找了”
“重新找?”医仙并未启唇,传来的声音空泛轻灵,像是从四面八方拥堵过来一般,那紧闭的唇畔蓦然多了一抹笑意。
城主与掌柜大气不敢出一声,忽觉周边骤然一暗,大片的阴影慢慢接近他们,直直将他们笼住。
豆大的汗滴落在地面上,瞬间氲出深色痕迹。
“血符会自行择人,你以为是什么人都可以的吗,你以为是我不想多找些有用之人?”医仙的声音并不大,但声音却让人忍不住心惊胆战。
“可、可”城主强忍着恐慌和心悸抬起头,却看见那张单有五官轮廓的玉色面庞如此清晰且注视着他,血色迅速从他脸上褪去。
“我只要结果,”医仙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这本就是你们的债,是你们贪婪自私的苦果。若非是你们,她怎会被天道反噬,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医仙后边的音节字字拔高,带着恨意,到后边颇有些尖利刺耳。
剎那间,庙内无风自起,将窗边的垂挂着的铃铛刮起,响起一片杂乱的叮铃作响声,墙边上的红烛架自行倒塌发出巨响,融化的红烛液缓缓流淌在地面上后渐渐冷却,远看像是凝固的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