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片刻之后,床上的万俟玥突然猛得坐起,她直愣愣看着前方,脸上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苏觅也被惊了一下,睁开眼跟着坐了起来,她单手撑在身侧,散落的长发覆了半身,她蹙眉看着人,眉宇间透出几分担忧:“怎么了,可有何处不适?”
毕竟万俟玥昨天带回来的那坛酒,是她一个人喝了小半坛。
听到声音的万俟玥转过乱糟糟的脑袋,看见苏觅时眼神也没有多大变化,还是一度神游的模样。
“我好像做了个梦。”她喃喃自语着。
梦里的她似乎亲了大师姐,大师姐还同她说了好多话,明明当时每一句她都记得,但是现在她一句也回想不起来。
直到她伸手去碰了碰眼前的苏觅,指尖传回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面前的大师姐五官清晰矜贵,渐渐与黑暗中那个低垂着眉眼靠近她的人渐渐重合。
那些模糊虚幻的记忆在一瞬间化为实质,铺天盖地朝着她一头兜了下来,宛如雨点滴入水面,激起一圈又一圈泛滥的涟漪。
苏觅见万俟玥这副模样,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想了会儿便下床走向桌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冷茶,在回到床边时恰好用灵力加热到适口的温度,递送到万俟玥的唇边。
醒来后本就口渴得不行的万俟玥看见这杯水,二话不说便就着苏觅的手喝得一干二净。
“还要吗?”
万俟玥先是点点头,又接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突然渐渐浮起浅淡的红晕。
苏觅顺势在她身边坐下,问她:“梦见了什么?”
万俟玥有些不敢看大师姐的眼睛,到现在她脑袋都还有些发懵,一时间不知道开口要答什么好。
苏觅随意搭着的手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敲在床沿,心想或许此刻是不是自己应该给她留点空间比较好,但她不免回想起先前在客栈的那个嘴瓢意外,那时候她也想给万俟玥留些空间来着,可是好像适得其反了。
合适地把握人与人之间亲近的分寸是她的弱项,比任何事情都要难。
思忖之后,苏觅试着开口:“需要我离开一会吗?”
万俟玥本就是个半神游的状态,听话也听出了另一个意味,她皱紧眉心,有些紧张又严肃:“‘依蕙’是谁,你要离开她才能和我在一起吗?”
苏觅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没忍住抿着嘴笑了下。
而万俟玥已然自己脑补出了好一出剧情,甚至想到了那山主就是什么‘依蕙’,她心口又酸又疼,眼中再次浮起一些委屈:“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那我们昨晚这样算算”
后边的话好像有些难以启齿,万俟玥支支吾吾了好久才说出口:“算偷情吗?”
苏觅屈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打断她自行的胡诌,清疏面容上透出一抹细微的温柔,“胡想什么?”
额头挨了一下的万俟玥抬手捂着头,方才苏觅的那一下给她注入了一丝沁凉的灵力,让她神思清明了几分,她又回味了一下大师姐的那句话,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太丢脸了。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
越想越丢人的万俟玥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将自己埋到了身后的被褥之中。
苏觅看着那背对着自己拱起的一团,清绝的眉眼带着一丝晨间的湿气,衬出几分平日里少有的温润柔和。
她俯身靠过去,轻轻拍了拍万俟玥的后肩。
把自己脑袋埋得严严实实的万俟玥大概是经历了一番艰难的斗争,慢一拍地将脑袋从中抬了起来看向后方,鬓发因为这个动作变得更乱了些,眼眸中含着潋滟的光光,微微红肿的唇瓣微张着,透出绯色,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苏觅伸手掌在她的脸侧,又将人微微抬起来些。
万俟玥看着她,瓮声瓮气问她:“怎、怎么了?”
苏觅低下身在那红润饱满的唇上亲了一下,掀眼看她,言简意赅道:
“偷情。”
万俟玥脸色迅速蹿红,直至蔓延至耳根,她半晌说不出半句话来。
就当苏觅准备松开人起身时,听到下面的人发出了极轻的声音。
“那可以再偷一下吗?”
一夜未归的乔雾雨在午时左右才回来。
万俟玥当时正揪着煤球仔细观察,当初被她不小心揪掉的那一撮毛还没长出来。
煤球因为不远处闭目养神的苏觅而什么也不敢动,只能任由女主把玩着。
万俟玥走到正在写符篆的苏觅身边:“大师姐,煤球的毛上次被我拔了,一直没长出来是为什么?现在风一吹不小心就会露出一点,感觉有些对不起它。”
苏觅淡然瞥了一眼煤球:“那你全拔了就好了。”
!!!煤球听得心一惊,浑身毛都竖了起来。
好在万俟玥理智尚存,没有真的听从这位昏君的建议。
在万俟玥苦思冥想之际,乔雾雨从外边走了进来,她自然而然地同五师姐打了个招呼,可后者的回应却有些心不在焉的,甚至看人的眼神还带着一点欲言又止。
本来她还想着去问问五师姐知不知道如何治煤球的“秃头”,但看乔雾雨的神色中带着一丝疲倦,所以没有去打扰她。
而乔雾雨同人两人简单打了招呼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万俟玥自个儿看着煤球研究不出什么东西,便又回到了大师姐身边,看着她流利地书写符篆。
“大师姐,你怎么写这么多符篆,是有什么用处吗?”
若是拿来练习倒也不像,毕竟这些只是一些较为基础的符篆,只不过苏觅在这之上稍稍修改了一些。